这也许正是托克博甘愿出城面见察哈尔人的原因吧,察哈尔人退兵了,但斥候骑兵仍然停留在城外五六里外严密监视归化城的四面城门。
格日图站在城头,手中捏着一块风化了的土石,他粗糙手指无意识的研磨,石头一点点在他的掌心化为碎砾。
大约两刻钟之后,城南游荡的黑云像是被突发而至的狂风席卷向归化城,铁骑的蹄声震的归化城头石缝中沙尘颤动。
察哈尔骑兵在城外三百步停下脚步。
还是刚才那位察哈尔武士出列,喝叫道:“托克博回不来了,半个月之内送阿穆尔回来,否则,你们等着领他的首级吧。”
“从即日起,凉城以东是察哈尔的牧场,土默特人敢过界者,察哈尔会留下你们的尸体。”
滚烫的夏风由西往东,缓缓刮走了恐怖的察哈尔骑兵,直到视线中再看不见一片旗帜,格日图命斥候出城追踪那些人的行踪,两个时辰后,斥候回来禀告确切的消息:“察哈尔人撤走了。”
格日图紧急派人前往河套,他很想亲自去走一趟,但托克博不在了,归化城不能再缺了另一个统领。
托克博没有见到额哲,在汗帐前面的草地上,他被突然冲上来的几个察哈尔武士摔倒在地。
一柄锋利的弯刀架在他的咽喉前,几个人把他绑缚的像个粽子,在某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直到被捆在一匹健壮的战马上,他知道暂时性命无忧。
察哈尔人踏上归程,龙云触怒了额哲,愤怒的蒙古大汗只好把怨气撒在托克博身上。
察哈尔大军没有再停留在凉城侧,而是一路往东,穿过郁郁葱葱的漠南草原,直奔张家口外。
十几个察哈尔骑兵路上专门负责押送托克博,饿了有人给他拿干饼,渴了有人来喂水。
额哲还没想好如何处置托克博,每当想找人商量事情时,他就会想到失陷的阿穆尔,对托克博的恨意也就更重一分。
四天后,大军到达张家口外,察哈尔汗帐迁徙到这里是为了等候满清的使者。
察哈尔大军在张坝草原驻扎两天,满清的使团从宣府长城出塞。
托克博手脚上的绑绳松开了,他被拴在离汗帐不远的一个矮小的帐篷门口,十几个察哈尔人看着他。
托克博看见察哈尔骑兵蜂拥而动,满清使团被夹在其中,步行走进汗帐。
为首的使者不像他在归化城见过的那些粗鲁而强悍的满人,那个人脸色白皙,行走时体态轻盈,像一个人……一个死在归化的满清贝勒。
来使是正黄旗的索尼。
额哲穿了一件灰色的粗布马褂,两条古铜色肌肉虬张的臂膀抱在胸口,没有阿穆尔从中牵线,他和索尼见面时都不习惯对方的表现。
“拜见大汗!”索尼弯腰行礼,不卑不亢,额哲傲慢的神态让他很不舒服。
额哲开门见山道:“索尼,传国玉玺带过来了吗?”
索尼微微摇头:“传国玉玺正在宣府,大汗与我大清会盟向长生天宣誓罢兵后,我立刻命人把传国玉玺送过来。”
额哲皱了皱眉头,昂着头问道:“张家口集市何时开放?我想用战马换取一些铁甲。”
索尼浅笑道:“等会盟之后。”
他笑起来时,像一只无害的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