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沿运河北行,船舱中很是沉闷,钱益命随从打开船舱的窗户,看运河两侧的风景。
客船前后挂着朝廷旗帜运粮的漕运木船不计其数,河中不光有运粮船,还有运兵船,南直隶各府县的府兵都在运河两侧集结,走水路前往高邮州。
郑秋在高邮州经营两年,原本的小土城现在已被修的固若金汤,高邮州二十里外设有明军的大营,与城内守军相互呼应,这一年击败数十次清军骑兵骚扰。
只看运河中的木船调配的物资,钱益便能预估出明军的强大,想起北京城的乱局,他心中暗自感慨:“看来满清真是穷途末路了。”
一步错,步步错,他当初要是不急于投降满清,哪怕是跟随马英逃往浙东,今天大明朝堂上少不了他一个侍郎的职位,位居尚书也不是不可能。
张维以前算什么?
就是陈珑见到他也需执弟子礼!
可惜啊!
运河的繁荣到高邮州为止,高邮州以北河面也有些木船,不过那些都是战船,这半年淮扬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事,但斥候之战永无停息。
双方为了控制运河的河面,甚至某一个村落的控制权,死伤数十人都是常事。
明军水师护送钱益出高邮州三十里水路返回,前面是清军的控制区,往北水路安全,淮扬共集结了满清和大明二十多万的大军,运河中水寇早已无藏身之处。
钱益没有在淮安府逗留,他甚至没有下船,只是命随从购置了一些补给,径直经山东北上返回京城。
走水路免了陆地上的颠簸,但速度比不了快马加鞭的骑士,钱益乘坐的客船到达京郊通州时,下船买食物的小厮返回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战争开始了。
骄阳似火,一队整齐的兵马沿着河道边的长堤往北进军,他们来自扬州城。
沿途遇见的村落都冷冷清清,孙敬一路上已经查探过十几个村庄,里面没有一个人,连老弱妇孺也没见到。
虽然明军北伐的消息秘而不宣,但老百姓比坐在朝堂上的人想象中要敏锐的多。
两边的水田里布满才抽出穗子的水稻,郁郁葱葱,孙敬胯下骑了一匹黑马,黑马垂着脑袋行走,看上去有些蔫吧。
如果让许义阳见到,一定会嘲笑一镇总兵也会骑这等劣马,不过孙敬不在乎,他不喜欢骑马,他自幼习武,但他家在宁波府,出门多乘船,在起兵之前从未骑过马。
如果不是摄政王府的军令,他连战马的缰绳也不会碰一下,他偶尔抬起千里镜远眺,茂盛的树木挡住了视线,根据斥候送来的情报,清军应该还守在盱眙城内。
盱眙,是北伐的第一个目标。
盱眙是洪泽湖畔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县城,境内水道多,稻田多,不利于清军骑兵作战。
洪泽湖在淮安上游,凤阳城的下游,明军攻取盱眙是为了割裂淮安清军与凤阳府之间的联系。
大军行走三天,盱眙城就在前面,斥候没有发现出城阻击的明军,孙敬心中有些打鼓:“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