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臻又道:“你在兵事上屡建奇功,朝廷招降忠贞营、吴桂和大西军都有你的功劳,说你是本王的第一功臣也不为过。”
王逝谦虚道:“微臣只是借了王爷的势,哪里敢称功。”
真是个乖巧的人。
王逝跟在郭臻身边十几年了,不知为何,他总对这位首席谋士存有一份戒心,也许是当初在山西他向自己陈述的那番对朝政的见解吧。
朝堂之上,没有正确与错误,只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句话把郭臻引入朝政之争的大门,直到现在,郭臻依旧认可这句话是对的,但他仍然无法把这句话当做执政的信条。
因为,如果郭臻完全认同这句话,徐弘基之死便不是过错,张振之死也不是,而这两人死于刀兵之中,一直是郭臻心中无法抹去的遗憾。
郭臻理事的书楼不大,前门的窗户沿着墙根种植了一列翠竹,书楼的后墙有四颗枝叶茂盛的樟树。
这些樟树都是专门从外地移植过来,郭臻选择它们的原因很简单,樟树可以驱虫。
从这些装饰和摆设的细节中,王逝认为郭臻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他应该不喜欢光鲜亮丽的东西,也不会喜欢被人过度奉承。
跪伏在地上,王逝灵活的心思没有一刻停止运转。
“起来说话!”郭臻看着愈发消瘦的王逝,想他这半年在西南荒僻之地也吃了不少苦头,笑问道:“这半年兵部的塘报你应该也都看过了,你对当下的时局有何看法?”
王逝爬起来,摆了摆衣袖道:“王爷高瞻远瞩,稳定闽粤郑珑,全力应对东虏,不在乎陕西一地得失,开辟了塞外战线,满清已是瓮中之鳖。”
“别尽捡好听的说!”郭臻口中虽然在责怪,心中其实很受用。
稳定了郑珑是他今年取得一切成就的基础,朝廷得以全力应对北方,郭臻能容忍郑氏裂土封王,正是忌惮郑氏强大的水师,否则,朝廷即使能在短时间内平定闽粤,江南沿海也将再无宁日。
听郭臻主动开口问兵事,王逝隐隐猜到兵部尚书的位置将要落到自家头上了。
王逝不敢藏私,把心中近日所思和盘托出:“王爷,当前局势,若镇西王吴桂能与朝廷大军配合,大明便可从四面碾压东虏,驱东虏出塞,但吴桂固守四川,这半年满足于得到汉中之地,使得大明几处战场只能各自为战。”
“不错!”郭臻身在局中比王逝更有切肤之痛,当年吴桂反清,丢失了四川让满清如失一臂,今天大明反转,吴桂割据四川让大明如鲠在喉。
郭臻长叹一声道:“可惜,朝廷眼下不能对吴桂背信弃义,吴桂和郑珑封地相距千里,但朝廷对某一人的策略发生变化,会让另一人害怕,难保不会生出风波。”
王逝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不过,郑珑既已派施福率军北上助战,吴桂在汉中龟缩了半年不出动,如不给予斥责,难立朝令威信。”
郭臻陷入沉思中,后又慢慢摇头。
王逝却知道郭臻如今大权在握,但并不懂得朝令在大明的影响力,郭臻和杨巍都是从草原蛮夷之地进入中原,王逝早就发现,这些人从不把大明的皇帝放在心上,也以为别人如他们一样也把皇帝看做无所谓。
于是,王逝拱手献策道:“王爷,朝廷可派御史持圣旨前去斥责吴桂,并可让一文官为监军,督吴桂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