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的时候,便什么也没有了,雨后踏白堤只能偶尔为之,他们最喜欢的还是修建一座座只能为他们自己所有的园林、庭院。
兴致好的时候,可以请三五好友共赏,那是一种超脱了下里巴人的快乐。
杨鼎侍立在马英面前,他在马英面前没有座位。
马英翘着二郎腿道:“眼下你父亲已经是浙江巡抚,本来你没有为官的机会,我为你争取了这次出使,朝廷缺官甚多,摄政王不是陛下,我想用你也要找个由头。”
杨鼎点点头:“外甥明白。”
马英沾了一口茶水,感慨道:“摄政王登位,是我们家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别人以为我马英只是坐在内阁首辅位置上一直和稀泥,但王爷很清楚我的功劳,不是我把科考压制了三年,陛下的威望不会像现在这么暗淡,只开科考一途,便可以让摄政王多了无数支持。”
杨鼎神色有些暗然,曾经他是隆武皇帝的伴读,但在家族和大义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如果是隆武皇帝执掌大权,他与马英现下的情形就要颠倒过来。
能从刺杀案中脱身,并挤走吏部尚书陈珑是马英平生最值得得意的事情之一,从弘光朝起,复兴社史法、陈珑一一败在他手下。
在外甥面前显摆了一会,马英接着嘱咐道:“敕书你已经拿到手了,到了福建后有两个原则。”
“其一,不可与郑珑叙私情,不要以为王爷不知道。”
“其二,对郑氏不要客气,郑珑不像他那个被囚禁的儿子,你一定要强硬,才能稳住他。”
“你此次出使,能让郑珑上书请罪,那便是第一等功劳,能让郑珑放弃起兵,也算过的去,要是让郑氏猖獗谋反,只能说我看错了人。”
杨鼎沉思,暗中揣测马英话中的意思。
马英继续点醒道:“龙将军在陕西与满清激战,王爷不想两线开打。”
坐在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上,不让人揣测出心思太难了,更何况是马英这样的老狐狸:“江淮战事已经持续了大半年,兵部正准备让过江府兵回家休养,此事你可用作障眼法。”
马英随口说出来都是朝廷相争的关键消息,杨鼎只能频频点头。
中秋之后。
朝使出南京,分别往闽粤、广西、贵州、四川乃至陕西等地传旨,最关键的当然是闽粤一行,于此同时,驻守镇江沿岸的郑氏水师奉命调防崇明岛。
夏粮刚刚入库,离秋粮还有两三个月的时候,杨鼎离开南京前往福建。
杨鼎不是老道的使者,郭臻同意让他出使闽粤,完全出于对马英的信任。
马英的能力要远强于他的名声,在江南,要想让吏部尚书不受乡党影响,除了马英,他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杨巍做事无可挑剔,但吏部尚书不但要会做事,还要会做人,要在谈笑中遏制复兴社一系。
楚王府的书房中,郭臻把手中的呈文放下,使劲挠挠头,某种程度上,治国要比打仗难得多。
这封呈文是杨巍才交上来的,他已经看了七八遍,不是杨巍的论点和论据不明确,而是此论与当前求稳定大局的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