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为张瑾介绍道:“这是延平王!”
张瑾抬起头,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他虽然瘦弱,但生的眉清目秀,如果不入宫,一定也是个翩翩美男子。
郑珑坐在那里看了半天,见不到张瑾前来拜见,这个小太监此刻双眼中全是迷茫,仿佛忘记了自己为何来到此地。
郑珑忍不住问道:“你可是从南京来的张瑾?”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下把张瑾从迷茫的状态中敲醒,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脚上的布鞋。
郑珑只当这个小太监已经得了失心疯,正在暗自可惜,下一刻却见张瑾扯着鞋底使劲撕拉。
“鞋中有东西!”郑珑明白过来,用眼神示意郑鸿递给他一柄尖刀。
张瑾接过尖刀,小心翼翼的划开布鞋,取出一份蜡封薄如蝉翼的丝布。
他小心翼翼展开丝绸,见上面的字迹没有污损,长舒一口气,双手展开,朗声宣告道:“延平王郑珑接旨!”
顷刻间,张瑾好像换了一个人。
郑珑稍微犹豫,并没有如正常接旨那般下跪。
张瑾露出不满的神色,再一次重复道:“延平王郑珑接旨!”
郑珑仍然没动,这个圣旨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接的:“张瑾,你是朝廷钦犯,怎么又来传旨?”
张瑾见唬不到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趾高气扬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跪地磕头道:“王爷,救救陛下吧!”
这脸色变得真快,郑珑也有些措手不及,郑鸿离他近,被弄得啼笑皆非:“张瑾,你这是何故,有话慢慢说!”
张瑾把手中的圣旨呈上,郑鸿接过来,送到郑珑手中。
郑珑一眼扫过,纵使他心中早有准备,仍忍不住脸色大变:“陛下在宫中已如活死人,郭臻狼子野心,朝廷诸卿助纣为虐,陛下期盼各藩清君侧如望穿秋水。”
张瑾涕泪齐下,如杜鹃泣血。
郑珑收起血书圣旨,脸上阴晴不定:“且扶张公公去休息!”
郑鸿伸手夹住张瑾的瘦胳膊,不由他争辩,拉着他往门外走去。
张瑾犹在高叫:“王爷是天下诸藩之首,可不能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
郑珑拿着圣旨,右手捻须,双眉微皱,陷入沉思中。
年初郑彩从南京回来时,曾经给他转述过儿子郑森之言,此刻又重新回荡在他脑海中:“唉,若是大木在此,当不会如此为难吧!”
郑珑想的越多,顾虑重重:“这确实是我郑氏的好机会,但只靠郑氏一系,难以撼动郭臻在南直隶的势力,若杜尔滚不对江北明军施压,若吴桂助朝廷一臂之力,若广西的陈博拖广东后腿,若大西军被朝廷收服……”
坐在那里,郑珑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想的越多,越觉得成功的希望渺茫。
“郭臻已经收服了忠贞营,大西贼去年也曾向朝廷求降,广西巡抚瞿铝是复兴社,广西总兵陈博与我仇深似海,西南一系基本指望不上。”
想到最后,郑珑长叹一声道:“我只想在海上求富贵,奈何这等事总是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