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位置,林虎转身道:“多谢郑兄的酒水!”
实际上,林虎连杯子也没碰一下。
郑彩站起来,林虎的话一直在脑子里转,没有挽留。
林虎打开房门,才进酒楼时外面的喧闹已经消失不见,整个天井中寂静无声。
突然“叮咚”一声琴响,如深山滴泉坠落青石,林虎还没来及迈步,一串纯净清脆的琴声连贯而至,滴泉化作溪流。
清风抚松林,云雀叫枝头。
一曲完毕,喝彩声起,林虎才迈步下楼,他跟在郭臻身边多年,早已不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
“果然不愧为江南有名的花魁,不过寇白已不在贱籍,为何要在此卖艺?”
郑彩返回衢州,有些事他觉得必须自己亲自与郑珑面谈,郭臻既然放下那样的话来,郑森的性命暂时无忧,三万兵马的粮食也断不了。
天牢中数百人该斩首的斩首,该革去功名的革去功名,该释放的释放,到此刻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女人。
这两个人都是性子高傲的人,但在漆黑的牢笼里,再高傲的模样也没人看见,何腾也很高傲,但是他高傲的头颅已经被割下来了。
这两个人性子都很爱洁净,但这几天只能与老鼠蟑螂为伴。
地牢门口传来皮靴声,火把给冰冷的牢房增添了一份温暖,柳思睁开眼睛,她面容比那个秦淮河畔的夜晚更憔悴。
一个很瘦的男人站在面前,长着两撇山羊胡子,这个人她似乎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柳君!”
这是一般文人墨客对她的习惯性称呼,她一向喜欢以儒生的着装见人,那些年轻的士子投其所好,便称呼她为“柳君”。
“你是谁?”
“我只是个小人物,说出来名字你也不记得!”
柳思习惯性为自己辩护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并不知道郑森要刺杀楚王!”
这句话柳思已经说了很多遍,郑氏以为是她牵连了郑森,其实是郑森牵连了她。
“嘿嘿!”那个人干笑了一声,两边腮帮子瘪了下去,问道:“你在这里呆够了没有?”
某个时候,漆黑,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柳思曾经偷偷哭泣过,但在旁人面前,她却是不会那么容易低头,冷笑一声问道:“这件事,我能做主吗?”
“有人要救你!”
五个字干脆有力!
柳思听得心中一热,总算还有人能想得起自己,陈珑吗?好像只有他了,郑森自身难保,不知是活着还是死去。
“陈卧子吗?”她心中暖暖的。
柳思当年与陈珑有过一段恋情,虽然没有如愿嫁给陈珑,却能让陈珑一直没有忘记他。
那瘦子摇头,咽了口吐沫,两片山羊胡子一翘一翘。
“那还有谁?”柳思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好像与自己相好的那些人都倒了霉运。
那瘦子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