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锡说话有些不客气,他是个典型的文人,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忠贞营全靠郭臻提供粮饷维持,何腾对他排斥到极点,又想指手画脚。
章旷骂道:“顺贼果然贼心不改,与郭臻正好是物以类聚。”
堵锡到底没忍住,斥责道:“章长史,请慎言!“
湖北,孝感,这是一座小城。
如果不是汉阳和荆州被包围,襄阳城离前线太过遥远,洪畴一定不会驻扎在此地。
此刻洪畴正徘徊在府衙的内院,小声骂骂咧咧:“何腾这厮果然是个废物!”
郭臻要是能听见他的话,一定感同身受,只是,一个人同时遭到敌我双方统帅的唾骂,也是一件奇闻。
“连自己的兵都管不住,如何能算计郭贼!”最后一句话,声音小得只有洪畴自己能听清楚。
前些日子,洪畴在两湖的筹谋取得重大突破,在探明南明镇国大将军郭臻与两湖总督何腾形同水火后,他及时与何腾建立联系。
洪畴曾是大明的总督,对南明的朝政之争再熟悉不过。
“如果能让堵锡停止攻打荆州,我愿意把岳州府还给你。”这是洪畴开给何腾的价码。
何腾急需一场胜利,一场能挽救他名声的大胜,为了得到一胜,何腾先要付出一败,只要能收复岳州府,当然不会有人再提起他在岳州城外的败仗。
但是,现在何腾从岳州退兵后,忠贞营的攻势却是更猛了。
“如果是这样,我的功夫岂不是白花了?”洪畴微微摇头。
如果堵锡收复了荆州,何腾在岳州城下的佯败会成为何腾又一条罪证。
章旷在荆州城外的兵营软磨硬泡,终究没有办法让堵锡撤兵,荆州的战局已经不再为堵锡一人控制,郭臻付出了那么多钱粮后,对忠贞营的影响力比堵锡不差多少。
章旷在荆州兵营中,很不受欢迎,他无法刻意讨好忠贞营中那帮反贼,李过和李亨等人也无视他的存在。
回避两日后,王逝见章旷暂时没有回去的意思,恢复了往日在军营中的活跃。
他们都曾是眼高于顶的文人,王逝曾经最悲惨的经历,现在成了他的财富,忠贞营中各部都喜欢与王逝相处,一不留神,就能得到这位镇国大将军特使的赏赐。
王逝去的最多的是李过的兵营,每每两人说起当初在郧阳翻山越岭的日子,李过有惆怅,也有兴奋。
闯王死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李过就会成为大顺的开国功臣,但现在他还是反贼。
有的时候,李过会喝多,想起那么多残忍或者仁慈的同伴,很多人都不在人世了。
年轻的李亨是李过的义子,忠贞营的后起之秀,他没有那么多回忆,在被李过收为义子之前,他一直是个战斗在最前方的小兵,那些回忆,只会让他想忘记的更快。
有一次,李过喝醉了,李亨向王逝求证道:“王先生,镇国大将军与闯王有什么不同?”
这半年来,李亨耳边一直响着镇国大将军郭臻的名字,听的都快起茧了,闯王在进北京城前,在他心目中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随后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
王逝认真思考措辞,缓缓说道:“镇国大将军是更柔和的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