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臻这句话还没说完,侯峒已扑通跪下,向郭臻叩头道:“镇国公明鉴,李栋那狗贼在嘉定大肆捕杀百姓,那些人虽然不是老朽杀的,却是因为老朽遭受灾难,还请镇国公救救他们。”
侯峒说完这话后,不用侯峒打眼色,跟着的十几人都满眼含泪地跪了下来。
郭臻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局面,但真正碰上,还是倍感头疼。
郭臻一边将侯峒等人扶起,一边长叹道:“各位老先生,你们以为我不想去救那里的大明百姓吗?”
侯峒双眼通红,愤怒指责道:“崇明岛上有四五万兵马,难道就没有与东虏一战的勇气吗?镇国公为何要畏敌如虎?”
显然,侯峒又犯了文人瞧不起武将的老毛病,何况又在气头上。
郭臻摇头无语,崇明岛上能野+战的只有龙云所部和张振所部合计一万五千人马,且近半是新兵,至于王之仁的水师,在海上、江里还能一战,放到岸上就差不多只能摇旗呐喊了。
不过,郭臻这些话不能说出来。
就在郭臻大感为难之际,士绅后面站出来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他轻咳一声,叹息道:“侯老休要再为难镇国公了,诸位知道松江府、苏州府一线现在有多少东虏吗?”
那精瘦中年人掰开手指头,一边算一边说道:“清狗博洛数日前率军三万驰援松江府,李栋那狗贼被龙云—龙参将大败后仍有两万多兵马,刘佐那狗贼正率三万兵马围攻江阴城,苏州提督吴兆麾下也有万余兵马,这个时候上岸岂不是飞蛾扑火?”
侯峒听了后,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回头斥责精瘦中年人:“陈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同乡死在东虏刀下?”
陈诚垂泪道:“侯老,我也是嘉定人,我的妻儿也都还在嘉定生死未卜啊!”
“我虽然很想立即去救她们,但也知晓当前形势下,确实不宜贸然出兵。”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镇国公能在浙东力挽狂澜,能光复杭州,必定也能带领我们驱走东虏,收复江南。”
偏厅中鸦雀无声,乡绅们没想到自己的队伍中竟然出了个反对者,他们只是因为同乡受难,内心受到谴责才站出来督促郭臻出兵,但陈诚以受害者的身份说话,更容易让人触动。
郭臻这时候也是眼睛一红,强忍住心中涌动的躁意,郭臻郑重道:“侯老、陈先生还有其余诸位,我郭臻在这里立誓,必尽全力在三年内驱走东虏,光复江南!”
陈诚听了郭臻的誓言,俯身向郭臻跪下,磕头道:“愿在镇国公帐下效力,还请镇国公收留!”
郭臻伸手将陈诚扶起,诚挚道:“能得陈先生这样的义士相助,是我郭臻的荣幸!”
以侯峒为首的乡绅相互对视一眼,长叹一声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等乡绅们离去,陈诚向郭臻躬身行礼道:“小生陈诚,字文渊,嘉定人,刚才说的军情都是实话,不是诳言。”
郭臻伸手示意陈诚坐下:“文渊,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陈诚讪笑道:“小生前些天随岛上的将士登陆打听的消息,松江府、苏州府的三教九流,我多半都熟悉。”
陈诚精心准备了许久,甚至甘愿冒险上岸,正是为了在郭臻面前表现,龙云不懂得欣赏他,他只能寻更厉害的主人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