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士卒环绕下,数百个汉子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惶恐和紧张。
郭臻才走进来,张彪便飞速起身,匍匐到郭臻面前乞求道:“罪人张彪,还请总兵大人不弃收入帐下,愿为一小卒。”
张彪说话的时候,抬起头来偷看郭臻的神色,他今天这态度比之前可是要温顺许多,显然,他近来没少担惊受怕。
一般而言,海盗上岸也就失去了讨价还价的本钱,生死完全交由朝廷来定,不是没有招安的海盗死在狱中,如当年鼎鼎有名的海盗王汪直,就是被诱骗上岸后斩首的。
尽管如此,招安一仍旧是海盗唯的出路,尤其是郑珑招安修成正果后,稍有名气的海盗都想效仿。
郭臻伸手将张彪扶起,沉着脸说道:“本官可以将你收入帐下,但你得切记,本官的命令需要不折不扣的执行,若有违背,军法处置,绝不宽恕!”
张彪暗暗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回道:“大人放心,今后大人让末将往东,末将绝不敢往西!”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郭臻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宁绍水师一守备,你的旧部仍由你统领,驻地暂定为石浦,望你勤于练兵,多巡海防!”
“末将遵命!”张彪恭敬应道。
宁波府,大慈山,这里山林幽静,泉水潺潺,可谓是难得一见的休闲之地。
大慈山上,虎跑寺禅房内,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正盘膝对坐,从背影看,两人生得都很健硕,与一般的踏秋文士大不一样。
时隔半年再相见,郭臻与许督的身份变化,让这个安静的禅房气氛有些诡异。
中间的茶座上,沸水往上散发着蒸汽,郭臻双手放在膝盖上,透过水汽看对面许督在忙碌。
许督的手指很粗,关节处突起,看样子平日在练功上没少下功夫。
许督粗糙的手指触碰到透亮的白瓷杯外侧,发出的声音像两块砾石摩擦,他的动作很娴熟,但落在郭臻眼里总有些不协调。
“总兵大人,我如果举事,你会助我一臂之力吗?”许督把一个瓷杯推到郭臻面前,眼睛却看着茶盘,不敢抬头。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郭臻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如果许公子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会怎么做?”
许督半天没有回答,禅房中安静得令人心悸,风轻轻扑打在窗台上。
“如果总兵大人愿意主事,我愿奉总兵大人为主,闯王已占据中原,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许督的声音很是激动:“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郭臻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白头军统领,心中既好笑又悲哀,许督是官宦出生,竟然想走上造反的道路,沉浸在高祥、李成之流喊出的那些口号中出不来。
不纳粮,呵呵,大军吃什么?军饷怎么发?
总有人要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