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快步上前,走到那些人的右侧,板着脸说了两个字:“操练!”
火铳手躬背向寒风,将火铳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然后开始装填铅弹和火药。
山顶的风很大,有些人很顺利,三分钟便装好弹药,不少人备好的火药被狂风吹了四散,慢的铳手要十分钟才准备好。
郭臻面无表情只是静看,郑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些人操练火铳不久。
三百火铳手都装好弹药后,举铳示意,右侧号令兵,用力从上往下挥动令旗,喝道:“施铳!”
第一排火铳手齐步上前,左手将铁叉伫立在地上,右手挂在脖子上的火绳点燃铳杆,迅速压在铁叉口位置平放。
“砰砰!砰砰!砰砰!”
弥漫的硝烟覆盖了众多士卒,第一列火铳手施放完毕,迅速持铳和叉后退。
“施铳!”号令兵发出第二声吼叫。
又是“砰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广场中硝烟还没散去,又加厚了一层,火药燃烧的香味传入郭臻的鼻子。
“施铳!”第三道铳声响起,突然伴随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郭臻吃了一惊,很快猜到发生了什么,靠西侧位置一个将士紧抱右手惨叫,鲜红的血顺着指缝留了出来。
郑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快步走过去,那将士放开手,见右手手掌被炸开有一寸长的血洞,深可见白骨。
“速速去找郎中包扎!”
演示时出了岔子,郑秋面色僵硬,走到郭臻面前禀告:“大人,五百支火铳操练三个月炸了五十支,朝廷的火器太劣质了!”
郑秋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还对朝廷进行了评价。
“运出塞的火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郭臻苦笑,除非有一天他有实力自己筑造火铳,否则这个毛病只能忍受。
“即便如此,火铳的威力还是显而易见!”郑秋稍稍振奋,说道:“根据我的测算,如果有五列熟练的火铳手依次施铳,前排施放,后排装铳,可确保铅弹不绝,敌到百步外不可近身,敌若近身,前排可用铁叉或者长枪御敌,后列继续施铳,阵型不乱,敌人将无可奈何!”
“好战术!”郭臻出言鼓励,这是后世常用的五段射击法,郑秋能想到,着实不凡。
“唯一遗憾的是,火铳手太少,这种战法放在广袤的草原只能用来守城。”郑秋的想法不像他的表情那般低调。
“一步一步来,能守住这座山寨我就满意了!”郭臻站在山顶眺望四野雪原。
雪停后,一目千里,可惜这大好的江山为何会沦落成为这般模样。
冬天,雪一场接着一场。
对大明宣大镇来说,冬天是他们最安宁的季节,从宏治元年起,这里替代辽东成了满清最频繁的入寇地。
这样的安宁持续不了多久,也许明年,也许是后年,至少大同和宣府的百姓都有这个准备,随时逃向山西方向。
郭臻很少回大同,少到两个月回不了一次,从他把云雪公主娶回家后,了却了心愿,也淡然了念头。
男人多数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想得到,觉得歉疚的时候时刻挂念,一旦诸般心思已了,剩下的便是平平常常的日子,更何况,他现在在塞外看似春风得意,其实是龙困浅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