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府到大同后连续数日,范永斗的右眼皮跳动不停,如同他的内心无法恢复安静。
归化一定发生了什么,范永斗几乎能确定,那一定是针对岳拓的。
这是个机会!
范永斗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和别人不同!
如果岳拓在归化城遇到危机,那就是给他再次雪中送炭的机会,近年来,辽东系商号和岳拓的合作不仅仅限于生意上,很多消息都能卖上好价格。
平日这些事务范永斗都交给其他几家商号操作,毕竟做的越多,留下的破绽也越多,但这次不一样,他嗅出了危险的味道,要是能及时送出一份大功劳,岳拓也许不会追究之前辽东系商号撤离归化之事。
大同不是宣府,王殷半年来连续扩张商盟在这里的势力,慢慢消除了辽东系商号的影响力。
但范永斗不是普通人,几日来他暗施手段,将商盟这半年来的生意探了个十之七八。
迷雾中真相触手可及,范永斗倒吸了一口冷气,商盟近半年来运出塞的八成是铁器、兵甲的生意,光从大同驻军中获取的箭头就有数万。
土默特人近年来在后金的压榨下并不富裕,不可能有钱购买这么多兵甲,除非他们在准备战争。
归化城究竟发生什么?
辽东盛京,卯时早朝,黄台基端坐首位,群臣两边排列,他去年废除了努尔哈制定的大贝勒并坐的祖制,模仿大明人的朝政制定了礼仪规范:“岳拓和杜尔滚的信使没到吗?”
黄台基脸色阴沉,这半年来黄台基日日牵挂杜尔滚在漠西的大军,那干系到他征服蒙古的大计。
按照惯例,漠西的信使每七日向辽东汇报军情,但现在过了期限信使仍旧未到。
群臣沉寂无声,无人出列答复。
正红旗旗主代山是岳拓的父亲,左右瞟了几眼,出列禀告道:“大汗,信使也许是在路上耽误了,这几天就会到。”
黄台基再问:“归化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掌管户部的英额尔与大明商人联系密切,消息灵通,出列禀告道:“大汗,归化城并无异状,十几天前岳拓贝勒掌管的马贼在大明边境遇伏覆灭,新的情报网还没有建立起来。”
黄台基强忍怒气道:“岳拓怎么如此不谨慎!”
黄台基极少如此点名斥责臣子,这几年来,岳拓深得圣眷,早有不少人红眼,黄台基这一骂倒是让很多人偷着乐。
黄台基将众臣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又问道:“这草原上还有人敢对我大金的人马动手,查清楚是谁干的吗?”
英额尔禀告道:“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可能是马贼之间的争斗。”
这半年来,漠西和归化就如两座山一直压在黄台基的胸口,他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巧,外围马贼才出事,信使半年不遇就出了差错。
黄台基疑虑顿起:“阿齐格,你立刻前往漠南的察哈尔部落,务必确认归化没有发生变故,英额尔,速往张家口察探,那些大明商人的消息很灵通,信使到达后立刻通知我!”
早朝在不安的情绪中结束,退朝时黄台基还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责备了一句:“岳拓是怎么办事的!”
代山的神色很紧张,黄台基对岳拓的不满和漠西大军的关切都摆在脸上,受令的阿齐格和英额尔不敢怠慢,立刻依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