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的太阳毒辣,黄河水和湿地散发着潮气,在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后,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后金骑兵分为两段,将粮队护送在中间,他们偶尔抬头远眺,白花花的太阳泛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入眼处全是单调的绿色。
大明人粮夫步伐缓慢,更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张口都会多浪费一点气力。
这是他们第五次走这条路了,从归化城往漠西的杜尔滚大营一共要走二十天,每天走到何地歇息,哪里宿营都很明确,并不需要催促。
扎克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烈日下的骑兵铁甲像蒸笼一般,让他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大口的灌水,他是镶红旗的牛录,也是这支运粮队护卫骑兵的统领。
平坦的草原逐渐升起,一座巨大的草坡拦在运粮队的道路上,翻越过那里再往前走半天到达黄河岸边,今天的行程就结束了。
明天清晨渡河,将面临沿途中最艰苦的腾格里沙漠,抬头看看半空中的太阳,扎克山想想沙漠里的情景都有些害怕,他们必须在渡口备上足够多的水。
天空下,绿草上,四野连一只飞禽野兽也见不着,河套草原仿佛只有这一支队伍在孤独的行走。
随着脚步延伸,草坡坡度加大,运粮队步履蹒跚。
这个草坡并不算很陡,但很长,驮马行走了一半也在喘气,放缓脚步。
扎克山扬了扬马鞭,大声喝骂,示意民夫们脚步加快点,但并没有真的打下去。
这些被征集的大明民夫都在辽东居住有些年头,不管当初是被逼无奈留下来还是被大军从关内掳掠而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在辽东的生活。
天聪汗黄台基即位以来,对大明人比以前优待了很多,大明人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有机会就想着逃跑了。
上坡艰难,离坡顶只剩下两里多路,扎克山招手放在眉梢处挡住耀眼的阳光往上看。
恍惚间,扎克山突然看见坡顶出现了一支骑兵,在那一霎,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
这一回不会再错了!
“有埋伏!”扎克山大喊,脊背处冷汗淋漓,再也感受不到天气的炎热。
“敌袭!”亲兵慌乱呼喊。
驮马四散,民夫未经历过战阵,茫然失措,撒开脚往坡下跑。
坡顶处,三段列阵的蒙古骑兵形成弯月状冲刺而下,弓箭如雨覆盖。
扎克山拔出弯刀,回首扫了一眼自己刚刚费力爬上来的山坡,顺势而下的骑兵将不可阻挡。
扎克山做梦也没想到,在河套腹地竟然出现了如此多的蒙古骑兵,几个月前杜尔滚大军清空了河套,这里本应再无蒙古人的踪迹。
土谢图汗停下战马,发号施令。
首列蒙古骑兵借助坡势加快战马的速度,弯月形的队列中间厚两翼薄,正中的蒙古骑兵高举弯刀朝后金人撞过去,两翼的蒙古骑兵稍稍散开,射出手中的弓箭。
“集合!”
扎克山挥刀召集部下,但是太晚了,后金人连防御阵型也无法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