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热之际,宴会逐而推向高+潮,教坊司的官+妓也纷纷入殿,轻歌曼舞,热闹极了。
带着几分醉意,气氛也逐渐融洽,西图昂频频自斟自饮,一双眼眸全神贯注地落在妙曼舞姿的官+妓身上,到了浑然忘我的地步。
就在殿内众人以为西图昂不会再弄出幺蛾子的时候,西图昂蓦然起身,笑道:“汉人喜歌舞,而我们缅甸重勇士,看了这舞蹈,我倒是想起中原前朝的一句诗词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西图昂又在故弄什么玄虚,不过,大家都没再指望狗嘴能吐出象牙来。
只听西图昂大声吟道:“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这诗念出,殿内立马群情激奋,西图昂之前拿椰果来戏弄倒也罢了,可是在大明皇帝面前念出这句诗,便是大逆不道之举了。
这诗名叫《玉树后庭花》,作者殿内众人皆知,乃是贻笑后世的陈后主。
《玉树后庭花》以花为曲名,本来是乐府民歌中一种情歌的曲子,陈国后主陈叔宝却为它填上了新词,诗的开头概括了宫中环境,并化用汉朝李延年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诗句,来映衬美人美丽。
华丽的殿宇,花木繁盛的花园,没人居住的高阁就在这殿宇的对面,在花丛的环绕之中,美人本就天生的美丽,再经刻意妆点,姿色更加艳丽无比。
原本这确实是一首好诗,偏偏错在这诗的作者,陈后主乃是亡国之君,而这首诗也成为了人尽皆知的亡国之音,历朝历代都是严禁咏唱的。
西图昂念出这首诗,以他的心思只怕是拿来讽刺,可对于殿中之人来说,意义却是不同。
冕珠后的朱常英虽然不置可否,却已有一个御史拍案而起,怒叱西图昂道:“大胆,你身为王子,岂可如此无礼,你…你…你这无君无父之徒,难道不怕圣上治你大不敬之罪?”
这些饱读诗书的朝中大臣,若是说起道理来,那自是引经据典,旁敲侧击,出口成章,可是要他们去骂街,水平却是欠缺得多。
西图昂冷眼看着那御史,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道:“噢?小王又非贵国子民,何来大不敬之说,小王熟读汉人经书,适才一时感慨念出这句诗文,莫非这诗词有什么忌讳?”
“你…你…无耻之尤!”那御史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咬牙骂了一句古代的国骂。
西图昂微微眯起了眼睛,淡然道:“这倒是怪了,堂堂大明朝的官员,竟如此评价小王,小王不知道这是否合乎礼仪?大明自称是礼仪之邦,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朱常英在沉默,那一双眼眸如刀锋一般划过一丝厉色,可整个人却仍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得并未动怒。
站在御案身前的白面老者看着这样的朱常英,更加不安,但是了解朱常英的他,更加清楚西图昂的挑衅已经过了朱常英的底线。
白面老者稍加思索,然后对对朱常英低声道:“圣上,这番邦王子如此狂妄,不可再姑息纵容了,老奴跟随圣上多年,从未见谁敢如此放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