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历代君臣,越是治理天下,天下就越乱?”
“古时民风质朴,万世秩序更易展现,所以先贤所言,才能贴近本质,这是行之于四海皆准的道理!”
“大明立国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一样能去繁琐、见本质,立下的规则章程架构天下轮廓,经过几代君王的治理、发展,人道只能越来越好,但照着这考生的说法,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曹达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赵昱听了后,却是摇头说道:“你这话听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准确,初始之时,前人搭好了架构,后人只要完善,就必然是在发展,但你又如何知道,前人所说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赵昱见曹达要出声辩驳,却是摆手道:“你且不要争辩,我只问你,前人所言,你真看懂了么?真的看明白了么?又或者说,真的看过么?若是没看懂、未看明,甚至根本就没看过,便说今时已达到人道巅峰,未免有些武断。”
大明的诸多学派,以前人之言为本,各自解释,然后收集今时情形去完善人道,对此多有争论。
曹达的脸色冷了下来:“赵次辅这是倚老卖老么?欺曹某看的书少?”
赵昱皱起眉头说道:“你既然指责,至少要言之有物,而不是依着自己的感觉。”
“就如江南之人去了辽东为官,不管是地理风貌还是习俗都迥然不同,是否就要加以指责、责罚?”
“你不去了解、引导,只认为心中之念才是对的,与自己认知不同的就是错的,非黑即白,如何牧养一方?”
赵昱这话中已经有了一丝火气,这些天被考卷弄得心烦,是以此时的话也没有丝毫客气。
那曹达正是出身江南,中进士后居于京城,最近有传闻,说他要外放辽东战乱之地,不知真假,赵昱的这话显然隐含警告,给其他跃跃欲之人当头浇了盆冷水,让他们意识到赵昱并不是好欺负的。
或许民间有人说赵昱为人耿直、不记私仇,但能进入内阁的官员,哪个不是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岂是易于之辈?
那曹达激愤之下,才能初生牛犊不怕虎,听了这话后,心里却是凉了半截,终于冷静下来。
正巧这时,王棱、夏震等弥封官带着考卷回来,打断了屋中尴尬。
这些考卷是从几千份里挑选出的,照所属省府划分,分门别类,发动诸多人手按名次对应抽出,才能在短时间内整理出来。
接着就是拆封,将名字按名次填进去,有专门官员负责读名,赵昱也不耽搁时间,试卷一来,便催促众人动手。
读名的过程不长,却勾动人心,因为一些考生和在场考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多少都有人为之动念。
从后往前,依次排列。
“第三名,江西省,刘靖!”
这个名字被念出之后,众人神色微动,他们多少知道刘靖的名声,也知道刘靖善于揣摩人心,怀疑那篇策论出自他手,却没想到现在就听到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