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一个刻印在中国大江南北所有人心中不变的文化符号。
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那一阵烟熏火燎，闻见那一股刻入记忆的油烟味，似乎都像是回到家了一样，令人倍感亲切。
尤其是当这个夜市就开在自家楼下的时候更是如此。
陆虞买了一份炒饼，坐在路边的小桌上大口大口吃。祝洁晚上的胃口一般，就只买了一个冰粉，坐在陆虞的对面，小口小口地嘬。两人中间的小方桌上放着两瓶矿泉水，丝丝冒着凉气。
初秋的夜晚仍然热的可怕，陆虞的炒饼刚出锅又是加了辣子，一个不小心就呛到了嗓子，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两下，出了一脑门的汗。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祝洁看着他脸上激起来的红晕，忍俊不禁。女孩放下手里的塑料小碗，拿起一张纸，抬手替他擦了擦汗。
陆虞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仍然有些火辣辣的。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等等，那瓶水好像......”
“哈......总算活下来了！早知道不要那么多辣子了。”放下水瓶的同时长出了一口气，陆虞心有余悸地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向祝洁，“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祝洁颓然地放下手，轻声说道。她看了看陆虞手中的水瓶，又看了看桌子那边的另外一瓶水，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陆虞歪头，一脸疑惑。
“......不说这些了，赶紧吃，吃完陪我转一转。”祝洁忽然暴躁了起来，挥了挥手，然后猛地低下头咬牙切齿地用勺子戳着碗里的冰粉。
“还要逛街啊......”陆虞苦着脸，一不小心注意到学姐阴森森的目光，连忙闭嘴，低头吃饭。
迅速吃完饭，两个人果然没有回家，而是冲着小区反方向走了过去。
在起身的时候，祝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拿起了桌上另外一瓶矿泉水。
摸了摸瓶盖，果然打开过。
两个人并没有去已经呆了九年的工大校园，而是去了更近一些的西北大学。
陆虞家算是非常经典的学区房，离家一站路就有两个大学三所小学，而且无一例外都是重点学校的老校区，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改成了研究生。
研究生现在还没有开学，又是周末的夜晚，学校里面顿时显得空旷无比。少数几个晃动的人影，走近了一看，结果还是晚上散步的游人。
头顶的路灯被郁郁葱葱的枝叶遮住了大半，少数的光晕从树叶的缝隙之中落下，为两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少年少女并肩行走在安静的校园中，少女口中轻声哼着简单的旋律，脚下轻轻踢着满地落叶。少年稍稍落后半步，时不时转过视线，偷眼瞧着身旁的女孩。
自己的个子是什么时候超过学姐的来着？
“比起高中，大学的生活看上去就很轻松啊。”祝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两年就要高考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陆虞笑着问道，“说起来学姐，你选好高考的目标了吗？”
“emm......看成绩吧，能考上首都音乐学院的民乐系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如果走艺考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才对。”祝洁抬起头，所有所思地盯着透过树荫落下的月光。
今晚月色很美，似乎快到中秋了呢。
“你呢？”她问道，“虽然咱们学校高二才分科，但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主意了吧？”
“当然，文科不解释。”陆虞的回答坚定不移，早在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数理化。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中考的时候，就是因为数学成绩拉了大胯，才一落千丈，从傲视全西北的工大附中，直接掉到了这建校不过一年的汉唐中学。
当然以结果论来看，能在这里遇到学姐，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那高考呢？”祝洁继续问道，“有喜欢的专业吗？”
“专业......那就不知道了。”陆虞摇头，“中文？历史？看分数吧，分数到了才有的挑，分数不到想这些也没意义。”
毕竟才刚刚来到高中，对于三年之后的事情，今年十五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有那么清醒的认知？在他这个年纪，迷茫才是常态。
“这样啊......”祝洁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问道，“既然没有明确的目标，要不然我给你一个？”
“嗯？怎么说？”
陆虞的兴趣被提了起来，祝洁嘻嘻一笑，没有继续卖关子：
“我妈前段时间听来的内部消息，全国中学生音乐大赛的名次，以后和几个音乐学院的特招挂钩。从明年开始，全国大赛的金奖可以享受首都音乐学院的特招正常。就算是稍微次一些的银奖，也能享受高考加分的政策，而且听说力度还不小。”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注意到陆虞的眼神明亮了起来，祝洁笑了笑，继续问道，“既然咱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打进全国大赛，那么要不要更努力一些，直接冲着冠军去？如果拿到冠军，咱们一起去首都音乐学院，到时候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一个学校，这绝对算是一段传奇了。”
“可是冠军哪有那么好拿。”陆虞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学姐，我们可是有过亲身经历的。你真的觉得，在汉唐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连学生都只有两个年级的新学校，能建成一支有夺冠水平的乐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