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此同时，就在他们脚下，地底深处三十米左右位置。
幽暗深邃的井道内，一个人影正四肢下垂，用手指强撑着两侧墙壁，在狭小空间内，缓缓下落。
……
布鲁斯的动作很慢。
他一边调动精神力，将其发散出五米距离，再接收回来，像蝙蝠的次声波一样，从反馈中辨识环境；一边双臂垂直，仅用手掌贴墙，寸寸向下挪动。
先前利用长鞭绳降，到七八米深处时，就达到极限，无法继续。
布鲁斯思考之后，也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慢慢往下挪。
所幸，通道很直，就像一人宽的井道，且没有陷阱。
而他手指集中力量，甚至能抠进水泥墙壁里面，也不至于坠落，还留下了一连串凹陷，供之后上攀时用。
布鲁斯就这样一点一点，深入到了地下三十米处。
而相隔两公里外，马车厢内，伊莲也在利用法术，全程观察着他的行动。
在她身前，灰蒙光芒组成了深井以及人形，将其中的逼仄、幽邃感展露无余。
那种明明孤独封闭，却还要往更深处坠落的感觉，让人只想一想，就要患上幽闭恐惧症。
矮小的女巫看着这一幕，眼神似有些畏惧，双手不自觉地抓在一起。
眼看布鲁斯从离地十米深，收起长鞭下攀，几分钟内沉默爬过二十多米，还不见底。
她终有些忍不住，开口道：“嘿，你……有没有不好的感觉？”
“什么？”
正在默默攀爬的布鲁斯，一下没懂她的意思，疑惑道：“你是指陷阱吗？我目前没感知到异常。”
“不，我指……环境。”
伊莲迟疑一会，还是没把心里话问出，而是换了话题：“你确定西恩尼斯的据点还在下面？都三十米了，快地下十层的深度。”
布鲁斯没听出她的犹豫，只简单答道：“西恩尼斯的据点比这更深，我已经想起来了，那是一个非常古久的洞窟，被他用于放置军火……当然，后来都被我炸掉了，上面的冻库应该也是顺手……”
说到这里，他嘴上一顿，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
所以，我是先炸完地下洞窟，然后沿着狭窄通道上来，顺手炸毁地面冻库，还让余波留在楼里，毫无外泄？
告死鸟当初，有那么强吗？
不提他陷入沉思，伊莲想到一种可能，敏锐道：“底下的洞窟，会不会已经被你炸塌了？”
“……不确定，所以才要下去看一看。”
布鲁斯回过神来，微摇了下头：“而且不知为何，自从下来以后，我总有种微妙的直觉——下面还有东西。”
“直觉……”
伊莲重复一遍，却未反驳。
因为她很清楚，与普通人的幻想不同，在非凡领域，直觉往往能代表更多，值得认真对待。
女巫坐着想了想，正要再与布鲁斯讨论一下直觉的事情，就听对方突然沉下嗓音：
“等等！好像有动静！”
伊莲立刻抿嘴，身体下意识前倾，凝神去听。
渐渐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声响，从身前的“灰光模型”内发出。
“咕噜……咕噜……”
那竟是断断续续的气泡声响，隐约在黑暗中回荡。
一下，又一下。
仿佛深海的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