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罗曼?他还活着吗?”菲什似乎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他去年被乌鸦杀了呢。”
“他确实没死,前阵子还又干起了本行,往老橡树街的紫月亮酒吧送东西。”
歌德与布洛克对视一眼,尽可能委婉地说道:“慕尼女士,这方面你是老资历,一向消息灵通,如果知道什么消息,还请告诉我们。”
然而,面对三人期待的眼神,老太太却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已经不管事很久了,过去的线,许多也断了。”
说着,她似是染上愁绪,转身往吧台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前些年,波顿倒还有些地方,看在往日情分,会卖我的面子。”
“可惜,乌鸦来了,揪住无脸蛇,掀起了一场战争……熟悉的地方几乎都没了,熟人也死了好多,只剩我这个老家伙,带着布奇,开着没人来访的小店。”
壮汉布奇跟在老太太身后,一直走到了吧台后边。
菲什·慕尼在酒柜前垫起脚,想去翻顶上的柜门,旁边一直在擦杯子的侄孙,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过去帮忙。
“第三格,拿我前阵子泡的酒。”
老太太扶住吧台,回过头朝歌德三人道:“布洛克,我仿照东方人的口味,泡了点蛇酒,你要不要尝尝?”
布洛克正要答话,旁边歌德先一步说道:“慕尼女士,你对罗曼·西恩尼斯近况不了解,那对他过去的走私线路有印象吗?”
老太太与他对视:“你指什么?”
歌德立刻接道:“比如他曾经跟什么人合作,又比如,他用过什么地方当储货仓库?”
“呵呵呵,歌德组长,你知不知道,仓库是走私者的性命。”
老太太轻笑着扶住吧台,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突然亮得吓人:“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想让我,一个老人,去出卖老朋友的性命?”
话音刚落,布奇默默上步,挡在了吧台前面,侍者小哥也取下个宽口酒瓶,放在木台子上,站到了布奇身侧。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查尔斯皱起眉头,右手缩进了袖子。
布洛克站在一旁,高举双手,还想打下圆场。
但歌德比他更快,无畏无惧地逼近一步,沉声道:“请你配合,慕尼女士,你所说的老朋友,正在谋划极为可怕的事情。”
“若不制止,后果不堪设想,至少不会逊色于你刚刚提到的战争!你已经退休多年,应该不想在这种事上,再被牵连吧?”
威胁,相比老鱼的“忠告”,歌德则是赤裸裸的威胁。
布洛克见势不对,连忙挽回:“菲什,我们也是被急上火了,你应该有收到消息,波顿局昨天被人爆破,连伯德都要住院,道斯干脆就死了!”
“我今早才从医院出来,就被强抓过来干活,菲什,拜托你了,帮帮忙好吗?”
这话说的,就比刚刚好听多了。
老太太的脸色稍稍缓和,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急躁了。”
她抬手拍了拍布奇,叫他让开位置,看着歌德说道:“我不清楚罗曼在干什么,他过去一直在无脸蛇手下,极少与我联系。”
“我只知道,他在阿帕罗公园……现在是汽车回收站,有一个小型码头。哦,另外还有街对面,斯坦纳海产冻库,底下曾经有他的仓库。”
“嘿,别这么看我,那冻库早就被毁了,乌鸦想找无脸蛇麻烦,顺手把仓库炸了个稀烂……罗曼还来酒馆里喝了会,我也是那时才知道的。”
阿帕罗公园,斯坦纳海产冻库……
歌德记下信息,看一眼布洛克,又再追问道:“那你住在这,最近有发现冻库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那里完全被毁了,你去看了就知道。”
老太太不耐地摆了摆手,又抓过吧台上的宽口酒瓶,放到身前:“布洛克,这就是我泡的酒,你要尝尝吗?”
布洛克看着酒瓶里的橙黄浆液,以及那条盘踞在瓶底的蛇影,不禁咽了下口水:“下次吧,菲什,下次一定。”
“可惜……”
老太太撑住酒瓶,失望地摇了摇头。
歌德见状,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便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如果你想起什么,还请联系警局。”
“走吧走吧。”老太太随口应道。
三人互视一眼,也不多留,就告辞出去了。
酒馆又恢复了清净。
布奇默默站在旁边,侍者小哥走回吧台,又开始擦杯子。
老太太拿过一个,拧开宽口酒瓶的盖子,汩汩满上一杯。
橙黄的酒液,在灯光下更显浓醇。
菲什·慕尼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品尝过后,又似叹息似嘲讽道:“年轻人啊,就知道打打杀杀,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到最后,还不是落入酒里,成为笑谈?”
言罢,她抬指敲了敲瓶身,举杯又喝一口。
这一次,整杯入喉。
而与此同时,宽口酒瓶底部,那条被酒液浸泡的银灰长蛇,突然睁开眼睛。
透过玻璃,盯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