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子,扫视一眼左右道:“都来了。”
众人这时起身见礼,使者摆摆手道:“不用客气,坐,都坐。“
使者很自然的坐在了范永斗刚才做的上垂手,主人位,虽然他是客人,可是他身份是大清亲王的信使,而这些张家口商人已经算半个满清的家奴了,因此到了这里他们就是主人,因此哪有主人坐客座的道理。
而范永斗也很自然的顺位坐到了第二个位置,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满洲人霸道惯了,岂能得罪。
众人再次坐好,王登库看了一眼范永斗意思很明显,你替我们问问和硕睿亲王到底下达什么命令了?
不过范永斗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平心静气,不说一句话,安静得很,就仿佛没看到王登库看他的眼神,王登库皱眉回头看到其他商家这时转而看自己。
没办法谁让他是晋商八大家排行第二的呢?
王登库平静了一下心情,看着使者道:“尊使前来我们张家口,亲王有何命令交给我们啊?”
信使听了这话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紧跟着递给范永斗,范永斗都没看直接递给王登库,王登库拿过信件表情有些尴尬的看着信使道:“使者大人,这……”
“自己看。”
王登库又看了一眼范永斗,紧跟着打开了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这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其余人见王登库变了颜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王登库一言不发把信件传给了下一个,这时这个人也看了过去,当看清信件上的信息时,脸色也变得铁青,紧跟着一眼不发传给下一个人,另一個人见状也好奇的看过来:“咋了,一个个表情如此难看。”
然后这个人看完之后,表情也变成了猪肝色,信件传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最后信件传给了黄云发手里,黄云发见前面几个表情难看,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就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了信件,只见信件里写着:诸君安好,吾乃爱新觉罗多尔衮,今日有求诸位,塞上归化城被宵小蓝田贼人所夺,吾兴兵讨伐,奈何贼坚守不出,吾大军围城,奈何粮草不足,希望诸君鼎力相助,筹集五万大军一年所需粮草,运到塞上,切莫耽误。”
“五万大军,一年粮草!”
看到这两个关键字,黄云发忍不住惊呼一声,这花费何其巨大啊,就算他黄云发算是晋商八大家之一,也被这海量的物资震惊,这恐怕掏空自己家底也不够这些人吃的啊。
“哦,有问题?”
信使不慌不忙,这时抬眼看了众人一眼,声音清冷,沁人心脾,众人闻言表情顿时僵住,沉默不语,不发一言。
信使这时端起桌子上的盖碗茶喝了一口道:“对了,王爷在我临走的时候还拖我给诸位带句话。”
众人闻言看向信使,信使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大清养诸君多年,诸君也该回报大清一回了,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各位商议吧,商议好了再来给我个信,我先去吃个早饭。”
信使起身,也不理会在坐的众人,看着管家道:“给我准备吃的了吗?”
管家闻言立刻说道:“准备了,准备了。”
说完这话管家立刻带着信使向饭厅走去,屋内只剩下八大商家。
这时八个人都不说话,一个个沉默无语,默不作声,本来以为是一个发财机会,没想到竟然变成一个让他们出血掏钱的机会,让他们发财他们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你让他们出血,那就有大问题了,没有人愿意出血,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钱给别人,哪怕这些人是自己的主子爷。
挣钱的时候一个个乐呵呵,而出钱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妈卖批,可是这钱他们不出行吗?
黄云发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他是八大晋商最晚发家的一个,以前他们家是干无本买卖的也就是在草原上劫掠小商贩的,后来做大了,就到了张家口买田置地,又搭上了关系,跟辽东人做上了买卖,这才有了如今的这个身价。
现在你一下子就要参与到给鞑子五万大军提供军粮这无底洞中,他心在滴血啊,这时黄云发开口道:“凭什么啊?”
一句凭什么啊,算是说到大家伙的心坎里了,是啊,凭什么啊?俺们跟你们鞑子做生意,那是童叟无欺,虽然价格贵了点,可是俺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这钱该是我们得到的,现在你一句话就让我们掏这么大一笔钱,凭什么啊?
众人想着就有人附和一声:“是啊,凭什么啊,这些年咱们没少替他们做事,可是到头来竟然要咱们这么多钱,咱们要是真掏了,就算是咱们八家平分,咱们每家平摊的也够咱们两三年的收入了,这两三年算是替他们干了,这,这也太狠了吧。”
“就是,就是,咱们赚点钱容易吗?担惊受怕的,还要受大明辽东那些吸血鬼的吸血扒皮,现在他一句话就把咱们的两三年的幸苦化为乌有,我不服。”
“我也不服,这钱咱们不能掏。”
“对,不能掏。”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而唯有两个人一言不发,一个是范永斗,一个是王登库。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王登库道:“范公以为如何?”
范永斗闻言道:“王公以为呢?”
王登库道:“该掏,必须掏,范公觉得呢?”
范永斗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有选择余地吗?”
听了这话王登库道:“那范公跟诸位说说吧,省得他们瞎嚷嚷,坏了事情。”
范永斗道:“王公来。”
王登库道:“晋商八大家,范家为首,我岂能越俎代庖?”
范永斗闻言笑了笑道:“你我兄弟,何必分的如此清楚,不过既然王兄让我说,我便说说。”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