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张校尉骑上马来到了孙传庭身前,与孙传庭并在一起,孙传庭这时坐的笔直,目不斜视,嘴里说道:“如何?”
张校尉道:“打听清楚了,他们是隶属原长安县杨庄镇的民兵,所谓民兵与太祖爷设立的卫所制度有些相似,他们平时也进行耕作,不过每七天会抽出两天时间进行军事化训练。”
“隶属杨庄镇?那就是说他们几乎每个村镇都有民兵这样的军事化组织?”
孙传庭皱眉,张校尉道:“是的,而且杨立冬跟我说他们杨庄镇属于小的村镇,只有三百民兵,有的大一点的村镇,有上千民兵。”
“上千。”
孙传庭一皱眉,问道:“蓝田县有多少村镇?”
张校尉道:“少说二三百个吧。”
听了这话孙传庭倒吸一口冷气:“二三百个,每个村里少则三百民兵,多则上千人,这么算下来,蓝田民兵少说也有十万,甚至二十万人,二十万训练有素,不弱于边军与陕北叛军的民兵屯兵西安城外,他知府孙旺祖如何可以安睡啊。”
孙传庭握了握拳头,嘴里骂道:“杨鹤误国,死有余辜,洪承畴误国,罪当凌迟!”
张校尉听了孙传庭杀机盎然的话道:“巡抚大人,咱们当如何?”
孙传庭闻言颓然道:“还能如何,如今蓝田尾大不掉,其实力甚至远超想象,这是他们现在想要展现给咱们看的,没展现给咱们看的,还不知道几何?咱们能怎么办,咱们只能看着,甚至不能得罪蓝天,更不敢告发蓝田,将来对陛下时,咱们甚至要为蓝田打掩护,不然陛下若是怒了,与蓝田开战,顷刻间,蓝田就有十几二十万的敢战之兵,那时候这陕西还是不是大明都两说。”
“而因此导致的动荡很可能会让大明万劫不复,如今想要对付蓝田晚了。”
孙传庭怅然道:“饮鸩止渴,饮鸩止渴啊。”
没错他现在就要饮鸩止渴,除了饮鸩止渴,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其实从他要去蓝田看看,都要提前跟蓝田人打报告,需要人家审批才能继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这个陕西巡抚在人家蓝田眼里就是个屁,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孙传庭想着不由心中苦闷,把杨鹤与洪承畴祖宗十八代都拿出来辱骂一遍,若不是他们纵容蓝田做大,何至于此啊?
孙传庭深恨之,却无可奈何,贼势已成,他孙传庭无力回天。
其实他出京之时,心中已经对陕西局势做出了最坏的判断,可是再坏他也没想到陕西这潭浑水之下藏着如此恐怖的毒龙,毕竟以前朝廷的抵报亦或者大臣的奏疏,上面对蓝田一般只有一个评价,纳税大户。
是支撑陕西整体战局最重要的一环,没有蓝田陕西战局就是一坨屎,士兵连粮饷都发不出来,来之前孙传庭就想,一定要重点发展蓝田,以蓝田为核心,然后对陕北农民军进行剿灭,然后到了陕西,惊讶的发现人家蓝田原来是藏在深山的猛虎,根本不用你来发展人家啊。
而且人家也根本没把你个陕西巡抚当回事,想着孙传庭就好气,可是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无能狂怒,不现在连狂怒都没有资格。
孙传庭阴沉着脸往前走,过了灞桥,走二十里,孙传庭就被眼前这个大水库震惊了,连忙让张校尉询问杨立冬,这是哪里?
杨立冬看着面前这个大水库道:“此乃长安大水库。”
孙传庭听了这话看着面前这一片汪洋,心中震惊莫名,这水库太大了,就跟一条大河一般,水面上还能泛舟,还有好多人在捞鱼。
这么大一个水库修建起来要多劳民伤财啊?
孙传庭想着,张校尉帮忙问道,杨立冬却自豪的说道:“劳民伤财,劳什么民,伤什么财,这个大水库是当年县尊收纳流民,以工代赈,用流民修建的水库,这样的水库蓝田每个大里都有一个,而且每个村镇都有一个小水库与之相连,这些水库就保证了我们蓝田百姓九成的灌溉所需。”
“有了这些水库,我们哪怕遇到灾年也不怕,旱灾我们就要用水库的水灌溉农田,洪灾,就更好了,可以给我们水库蓄水,咱们陕西一般没有洪灾,这些年我们全都靠这个水库才能风调雨顺。”
杨立冬说着,孙传庭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水库,他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水库在蓝田还有很多个,以工代赈,孙传庭知道,可是能在灾年收拢流民以工代赈,这绝对不是一个想法那么简单,甚至把这个方案放到大明大部分的官员面前,他们都做不到。
首先灾年粮食从何出,其次灾民进了县城,地方豪强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出现抵触,甚至出现流血事件,还有方方面面,这简直太考验当政者的行政手段了,孙传庭感觉自己都无法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杨立冬道:“每每看到这大水库,我们都能想到当年县尊的魄力,那时候陕北灾情频繁,又闹了兵灾,数十万上百万的流民,流离失所,其他所有县城几乎都如赶瘟神一般的驱赶流民,只有我们县尊,大手一挥,对所有蓝田治下道:他要给百姓一个家。”
“然后我们县尊就把他们李氏一族所有存粮都拿出来了,然后号召全县地主把粮食都拿出来,集中分配,如此那最艰难的岁月,我们扛下来了,大家伙那几年就两件事,修水库,开垦荒地。如此才有了我们如今的好生活,我们蓝田人都打心眼里敬服县尊,没有县尊我们这些人估计早就死了。”
谷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