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凤行瑞提议道:“我派人去看看他,他若没事,你也可以安心。”
顾昭华点点头,可随即又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看到唐潜伤得很重,还是怕唐潜会和凤行瑞说出那日的实情。
她反常的表现看在凤行瑞眼中更添一丝疑虑,不过他没再询问什么,他看得出她内心的惶恐,不愿再给她施加压力。
夺嫡之争瞬息万变,继凤行弘一夜落马之后,曾无限风光的凤行玉一时失策,竟妄图逼宫,这让许多人惶惶不安之余对他破口大骂,骂他被猪油蒙了心智,当初凤行弘万事俱备也没敢带兵入宫,他一个继任之子,竟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自然,众人知道的只是事情的表象,却不知凤行玉为何这般急躁,也不知道突然归京的唐潜在整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凤行瑞安慰好顾昭华后便离开了王府,他没有派谴旁人,而是亲自往远威侯府走了一趟。
远威侯归京的消息昨日已放了出去,人人都道远威侯是回京勤王的,也有耳聪目明的知道他不日即将成为驸马,不过一天的时间,远威侯府的来客便络绎不绝。
凤行瑞让人送了信进去,没一会出来个家仆的亲卫,虽然穿着下人的衣裳,但行走之间带出的铁血之风,一看就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他将凤行瑞由后门迎入,凤行瑞也不讲究那些虚礼,一路无话,直跟着他到了远威侯府后园的一处幽僻之地。
甫一进门,便嗅到一股极重的药味,唐潜也并未在门外迎接,凤行瑞心知这伤大概真是伤得很重,便问那亲卫,“大夫怎么说?”
那亲卫对凤行瑞的态度并不热络,“那匕首是由深海寒铁制成,整柄没入背中伤及肺叶,寒气亦侵蚀脏腑,将来纵有痊愈之日,将军也未必能再上战场了。”
凤行瑞直到此时才真正地惊愕起来,他料到唐潜的伤势大概很重,但他万没想到,唐潜竟会搭上了自己所有的前途!
思及其中种种原因,凤行瑞的面上也不再是一片轻松,随着亲卫进到卧室当中。卧室中几个大夫正在床前轮番忙碌,床上那人赤着上身趴在那里,身上缠着绷带,绷带下隐隐有血迹渗出,而伤口附近布满银针,看样子已经扎了有些时候,大夫每隔一会就会拂动银针加重刺激穴位。
凤行瑞免了那几个大夫的礼走到床前,朝大夫问道:“他可曾醒来?”
大夫还没有答话,便听床上那人轻笑一声,“有劳王爷关怀,还死不了。”
凤行瑞没想到他竟然是清醒的,此时唐潜已转过头来,露出面色灰败的脸孔,说话也是有气无力,额上甚至带着点点的汗珠。
一个大夫忙道:“侯爷莫要说话。”
唐潜动作极微地摆了摆手,惜字如金地道:“你们出去。”
几个大夫和亲卫互看一眼,倒也没有反对,唯有刚才说话的大夫出门前对凤行瑞道:“侯爷身体实在过于虚弱,王爷尽量……”
凤行瑞朝他点了点头,又递上带来的千年山参,那大夫一见大喜过望,连忙先切了一片给唐潜含在口中,这才捧宝贝似地把山参带出去了。
唐潜似乎想笑,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动了动嘴角便放弃了,“王爷的手笔不小。”说话倒是比刚才有些底气了。
凤行瑞哼笑两声,不客气地坐到床头看他的样子,看了半天,颇为嫌弃地摇了摇头,“如果你死了,昭华此生都忘不了你,你当本王会给你这个机会?”
唐潜也望着他,久久垂下眼帘,轻轻地苦笑一下。
“她怎么说?”唐潜问这话时心里万分紧张,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顾昭华真的把那晚之事对凤行瑞合盘托出,那凤行瑞也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了。顾昭华没说,虽然她很可能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名节着想,但唐潜却仍在心里期翼着,她是因为不舍、因为不愿让凤行瑞对付他而选择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