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顾昭华心头猛跳!什么克制煞星的童子!都是欺骗百姓的把戏!南方灾情她亦有耳闻,重灾之年仅靠朝庭下发的补给根本难以渡日,许多灾民拿着补给依旧抛家舍业北上逃荒,朝庭为安抚灾民不让百姓流动过大,这才以钦天监之名下发了这一消息,果然极大地安抚了百姓的心,说白了,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扎根的地方,外出逃荒也是迫不得已,若真有克煞童子镇住煞星,保来年安泰,百姓有了盼头,心自然也就稳了。
其实真说起来这还是件好事,克煞童子不过是个噱头,但朝庭总是要选人去,一般来说是会让钦天监假戏真做,就当真有这么回事地去选童子,顶多就做个两三年,运气好一年之后灾情减轻也就回来了,到时不仅会有一个好名声,还会有朝庭下发的大笔赏赐,可现在顾昭华面对的是凤行雅嘉这个疯子,凤行雅嘉既然提出要送二郎去南方,又岂会让他过得安稳?到时顾昭华在京内鞭长莫及,二郎若出了什么事情,她怕是追悔莫急。
永昌帝哪会猜不到凤行雅嘉的意图?他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虽然他宠纵着凤行雅嘉,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底线,而政事,就是永昌帝的底线。
后宫不得干政,就算凤行雅嘉只是提出建议,但她明显不良的居心还是让永昌帝心生反感,永昌帝不愿她们妇人间的龌龊掺和到朝堂上,否则后人评断之时,他岂不成了一个是非不分以私入公的昏君?
永昌帝没有立时出声,凤行雅嘉却笃定永昌帝也不喜欢顾昭华,还不趁此机会惩治她一番?还在为自己提出这个建议而沾沾自喜,径自道:“听说小孩子的心最诚最灵,难得有这么一个合适的灵童,又是阿瑞的义子……若那孩子能遁入空门,必定能让天下百姓信服,相信上苍也一定能感受到我大瑞的诚意,南方灾情自可解除,就是不知……顾庶妃肯不肯为了皇上,舍了那孩子?”
此言一出,顾昭华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她还以为凤行雅嘉能想出什么高明的主意,也不过如此罢了!
凤行瑞早已气得脸色煞白,“姑姑,您也知道我之前服食过锁精丸,二郎是我的义子,若父皇宽容,他就是我这一脉的继承者,姑姑这么做,可是存心让我后继无人?”
凤行雅嘉蔑视一笑,“不过是个在街上捡来的孤儿,你竟想让他继承王位?你真是让人迷了心窍,连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凤行瑞不与她做无谓争吵,看向永昌帝道:“若二郎真如姑姑所说符合那童子命格,儿臣愿让他前往南方镇灾,可出家一事万万不可,还请父皇三思!”这算是变相的妥协,凤行瑞相信永昌帝也不会做下那样不明智的决定。
“我同意!”
这三字一出,大殿内猛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昭华,包括凤行雅嘉。
“你说什么?”凤行瑞问。
顾昭华不焦不躁地回望着他,“我说,我同意。”她转向永昌帝高声说道:“只要凤行雅嘉亲口承认连日来的风波全因嫉妒我而起,再至相国府外下跪恳请我祖母原谅,别说让二郎出家,要他的命我都给!”
凤行雅嘉立时尖叫,“你说谁嫉妒你!”
凤行瑞死死攥着顾昭华的手向永昌帝急道:“昭华她气昏了头,所说的话做不得数!”
顾昭华甩开他,转瞬不眨地看着凤行雅嘉,“就是你嫉妒我!你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就跑来害我!你不是公主么?你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么?一条性命在你心中只抵太后对顾家的一句责备,现在又来以二郎相要胁……怎么?心肠歹毒至此,还怕承认一句实话?”
“顾氏!”眼见顾昭华什么话都敢说,太后微微蹙眉,“注意你的措辞,污蔑公主罪名不小。”
顾昭华哼笑,“她要我儿子的命,我不能为他求个公道也就罢了,竟连实话都说不得了?皇家风范,果然名不虚传”
“昭华!”凤行瑞拖住她,“不要再说了!”这可是连太后都骂进去了!
顾昭华狠狠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凤行瑞的钳制,最后她放缓了力道,双眼微红地看着他。
久未开口的永昌帝深深地望着顾昭华,“你当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