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喧哗声十分无礼,就算顾昭华坐在马车里也听得出是纨绔子弟在街头调戏姑娘,顾昭华由人思已,脸色登时就变了,凤行瑞也皱了眉头,打发随行的小厮去瞧瞧怎么回事。
没一会那小厮回来,在车外道:“回王爷的话,是四五个官家少爷把一辆青顶车围住了,非说那车冲撞了他们,要车里的姑娘下来道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撞着了,没见着伤者,不过那些人嘴里不太干净。”
凤行瑞见顾昭华板着脸,也跟着沉了脸道:“去和他们说极乐王府的马车要过去,让他们散了,再去打听打听都是谁家的,天子脚下,这些人不思为国效力白渡时日也就罢了,竟还做下这等欺民之事,看来是家教不严。”
那小厮转身去了,凤行瑞微挑了帘子往外看,顾昭华也跟他一起看过去,便见那小厮找领头的说了几句话,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立时心虚地带着人散了。
顾昭华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是极不痛快的。
凤行瑞不愿顾昭华多想,握住她的手与她说起方家的事情,用以分她的心。
方子明原是翰林院的编修,前不久因修书有功特别被永昌帝提拔为御前典仪,专门记录有没有人御前失仪的,虽然权责不大,可却是难得的天子近臣,加上方子明是翰林院出来的,本就受重视,把他平调到这个位置上,许多人都在猜测皇帝是不是要提拔方家了。
顾昭华略略一想就明白了,笑着问:“是你使的力?”
凤行瑞笑道:“他于我有大恩,这不算什么。”
赵贞是赵睿的妹妹,是顾昭华的前小姑子,这个身份说不让凤行瑞别扭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以前,别说交往,顾昭华跟她多说几句话凤行瑞恐怕都不会舒服,可赵贞让方子明救了顾昭华,这样的情分自然又不一般了。
他们说着话,很快将刚刚那件事抛之脑后,没一会听见外头车夫和小厮在小声说话,凤行瑞问他们在说什么,小厮道:“刚刚那辆青顶车跟在后头,王爷,可要将其赶走?”
凤行瑞看向顾昭华,顾昭华道:“恐怕是担心那些人再回来找麻烦,让他们跟着吧,到了方府再让他们离开。”
因着这件事顾昭华转而又说起这些纨绔子弟,这些人多半是家中有族荫的,不用继承家业也没有雄心壮志,虽然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却不把力气使在正路上,成天招猫逗狗的,渐渐也成了一股败坏京城风气的力量。
两人说着话,马车已驶近方府,顾昭华让小厮下车去劝后头的青顶车不要再跟,若刚刚那些纨绔子弟再找麻烦,自可让人去极乐王府通知她。
方家今天办喜事,门外车来车往的很是热闹,凤行瑞先下了车,双扶顾昭华下来,方家门口迎客的管家一见凤行瑞也来,马上让人进内通禀,凤行瑞是皇子,礼数自然不能再普通宾客一般对待。
很快方子明便快步迎出,他神色明正气质端方,虽然前途大亮脸上却不见丝毫骄躁之色,见了凤行瑞大礼相迎,凤行瑞将他扶起笑道:“你再这么客气,往后我可不敢来了。”
方子明亦笑道:“我还没谢谢王爷。”说的自然是平调一事。
凤行瑞摆摆手,与方子明心照不宣地一笑,方子明又与顾昭华见过礼,道:“阿贞在后院,她才生产完,怕她闪了风,便没让她在外迎客。”
顾昭华失笑,“这是自然的,你们说话去吧,我去寻她。”
顾昭华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后宅,先去见过了在花厅待客的方老夫人,与她说了一会话,这才告辞出来,临出门前隐约听见有人跟方老夫人说她“一些传言很不好听”。顾昭华撇撇嘴,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盯着她,她的好从来没人提,倒是一有了这样那样的负面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
顾昭华很快到了赵贞那里,这么热的天赵贞带着抹额、衣领收得紧紧的,顾昭华看见都觉得热,赵贞笑道:“没办法,等将来你生了也得这样。”说完这话,赵贞脸上明显僵了一下,显然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
顾昭华自是明白她记起了什么,淡淡地道:“以前的事在你嫁进方家时我就只当已经了了,我好不容易才放下这事,你若再提起来,我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赵贞长叹了一声,挥手让丫头下去,眼眶已经红了。
“有些事情我以前不懂,如今有了孩子,才真正明白你当初的痛,你如何对我、如何对赵家都不过份。”
顾昭华不欲谈这些,可赵贞越发悲戚,顾昭华知道产妇容易敏感和钻牛角尖,看她才生产完可双颊清瘦竟还没有以往红润,就知道她没少胡思乱想,以前的事她自己走出来了,赵贞反而把自己越逼越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