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侍卫撤去,姜燕也离开了,坤宁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钟毓宫内,江湾与祁湛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食物。祁湛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的碗里,“还没用过晚膳吧,多吃点。”
江湾推开碗,重新拿了一个碗,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吃完饭,她站了起来,朝着祁湛行了个礼,“皇上该离开了。”
祁湛放下筷子,“废后诏书已写好,明日便会昭告天下,同时,封后大典也会在明日举行,你今晚好好歇息,明日做好准备,朕先行离开了。”
他走了很久之后,江湾才动了动,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到了床上。眼一闭,就睡着了,半点焦虑都没有,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破罐子破摔,车到山前必有路。
慈宁宫,一向沉稳的姜燕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她用力地将桌布扯下,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粹。
雨夜中,一个人影悄悄靠近慈宁宫,推开了房门。
一直过了很久,那黑影才有从慈宁宫出去,消失在雨夜中。
第二日,天还未亮,江湾就被一众宫女嬷嬷从床上捞起来,足足花了好几个时辰来梳洗打扮,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看着屋外明媚的阳光,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废后封后选在同一日,她应该是第一人。祁湛是真的等不及了吗?连日子都没选,便急哄哄的要封她为皇后。
约莫十一点多的时候,一群人浩浩汤汤,搀扶着她从钟毓宫往大殿走,繁琐的服装和头饰压得她整个人都难以呼吸。
大殿底下,朝臣们手捧玉笏,穿着朝服,恭敬地站在两旁,一眼望过去,倒是颇为壮观。她来到台阶下,赫然发现沈碧也站在那里,不过她此刻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看到她时,竟笑了笑。
在她面前,江湾相形见绌。
高高的汉白玉台阶顶端,祁湛身穿明黄色宫服,头戴冠冕,站在上面,满脸威严。
陈公公手捧圣旨,见到圣旨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江湾动都不敢动,更别说跪了,生怕头上的凤冠掉了下来,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她尴尬地笑了笑。
沈碧捂着嘴笑了几声,悄悄地扶了她一把。
她感激地看向沈碧,“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
江湾一脸不解,沈碧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且听着便好。”
陈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将圣旨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祸乱后宫,难立中宫。今黜其皇后身份,逐出宫门,永生不得入宫。钦此。”
“臣妾接旨!”
沈碧恭敬举起手,陈公公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她,“沈氏,你好自为之吧。”
江湾满怀歉意地看向她,“对不起。”
沈碧眨了眨眼,“我说了,我本就不愿做这个皇后,如今,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
“若有机会,咱们再说吧。”她从地上站起来,脚步坚定地离开了。
江湾被丫鬟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搀扶起来,陈公公笑了笑,又拿出一张圣旨,刚刚从地上起来的江湾再次被迫跪了下来,她咬牙切齿,把能骂的人全骂了一遍,真是要折腾死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氏女柳叶,静容婉柔,丽质清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端庄淑睿。着即册封为皇后,掌管后宫。钦此。”
这一次,跪着的大臣们讨论的声音更大了些。江湾置之不理,她抬起头看着陈公公,“我能起来了吗?”
“哎呦,今后您就是皇后娘娘了啊,快快请起,封后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圣旨呐,老奴现在还不能给你,等会儿,那节度使会亲手交到您手中的。”
她冷笑了两声,你给我我也不要。大猪蹄子祁汜,你要是再不来,你媳妇儿真就要变成别人的媳妇儿了。
时间调回到昨晚,江湾在床上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一具炙热的躯体压在身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此刻,本该昏迷在王府中的祁汜。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时,祁汜却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一吻结束,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出的热情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小柳儿,我好想你,想的这里疼。”她抓住她的小手,覆上了他心脏的位置。
江湾收回手,语气不太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祁汜轻笑了一声,格外的勾人,“我也是,所以,别怪我,小柳儿,我的担忧、我的思念、我的爱,从不比你少。”
“我不能久留,但你记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每一辈子,你能嫁的只有我,明日,你若是接了那封后的册文和宝文,我便杀了你,再杀了祁湛。然后带着你的尸体,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刎。生不能同寝,死后也要同穴。”
江湾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这是心理疾病,得治。
祁汜又亲了亲她的眼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睡吧,你睡着了,我再离开,等到明日,一切便都有了了结。”
她窝在他的怀中,乖乖的点了点头,在淡淡的薄荷香中,闭上了眼睛。
天朗气清,封后大典如约举行。
江湾回过神来,便看到主持大典的节度使与副使,手中举着册封的册文、宝文以及凤印、圣旨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