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脚步微顿,很快就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因是腊月天,外面滴水成冰,这屋里的窗户就关的严严实实的。这里的条件不如宫里,自然没有地龙,但四五个火盆也让屋里暖烘烘的。只是这碳不算顶好,有那么一丝烟火味。
乌云珠皱了皱眉,直接奔里屋的床走过去。
她的脚步声很急促。可床上那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躺得直挺挺的,一动都不动。
隔得远的时候,乌云珠还看不真切。等走进了,她就看清楚了。样貌还是鄂容安,却又让她有了一种陌生感。
她印象中的鄂容安脸上是温润的笑容,似乎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一双眼眸却是如大海般深沉,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可这会的鄂容安双眼紧闭,面容安详还带着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生气,再没有印象中的光彩。
“鄂容安?”乌云珠轻轻的叫了一声。
因鄂实他们都没有跟进来,此时屋子里就只有乌云珠和鄂容安两个人。
鄂容安在昏睡中,因而乌云珠这一声虽轻,但在这屋里也显得格外清晰。
可清晰归清晰,鄂容安还是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
乌云珠这一路上都坚强的很。哪怕是坐马车坐的双腿麻木,哪怕是吃不好睡不香,哪怕她甚至脚上都生出冻疮来,她都没有叫一声苦,没流一滴泪。
可如今看到鄂容安这个样子,她的眼泪就消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醒呢?”乌云珠哽咽道:“我都来看你了,你怎么还不醒呢?”
路上想的一肚子话,她现在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看着床上的人儿,乌云珠翻来覆去的就念叨着这么两句话。
好半天,她站的腿都有些麻了,这才在床上坐了下来。伸手摸向鄂容安的脸,乌云珠有些紧张。入手的肌肤有点凉,似乎还能摸到皮肤上细细的绒毛。
在京里的时候,两人见面时都隔着一定的距离,就连说话,身边也是跟着一堆奴才伺候着。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
乌云珠细细的打量着鄂容安的眉眼,用手一点点的描摹。
来之前,她在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鄂容安真的醒不过来,她来送他最后一程,心里才算是没有遗憾。如果鄂容安病情好转,那当然是更高兴的事。
可即使做好心里准备,当面对昏迷的鄂容安时,她心中的难过和心疼还是来的太过强烈,让她自己一时都觉得受不住。
“容安,我是乌云珠。”她再次开口,“我从京城来看你了。听见我说话了么?”
以前她都是叫鄂容安的全名。有时候还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可今日,当她叫出“容安”两个字时,声音却不自觉的轻柔起来。
床上的那人并没有吭声,可乌云珠却敏锐的发现他的眼睫毛动了动。顿时她就激动起来,凑近又道:“容安,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么?”
见鄂容安的眼睫毛动的更厉害,乌云珠不免冲门外喊道:“鄂实,鄂实,快来看看你大哥,他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鄂实带着太医一直在门外候着呢。这会听到叫声连忙就推门进来跑到床边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