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还是有半分的堵气,溪云闻言,垂首笑道:“是,那您可别生皇叔的气了,从您出府来,就见他身子骨比往日强多了,许是见了您的缘故。你们就好生聊一聊,别以为岑岚伤了情分,大家日后都是要一起过下半辈子的。”
疏君被她说的脸红,一双杏眼如秋水凌波,辗转百回,见她说的真挚,许是越王的缘故,她对她总要客气些,不免含笑道:“怎么你们都拿这件事来洗趣我,多半又是陛下说了什么,你们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问我,要不,你去问问辰王,他又是为何身子骨强健了。”
她说的暧昧,溪云掩嘴一笑,头上的玉珠随着她摇头而铃铃的响起:“这我可不敢问,皇叔一向不爱搭理我们,这种事情,还是您去问才合理呢。”
一行人走到人群中央,只见高棚下搭了一个戏台,宾客的席位一排排的围绕一圈,留出一片空地,火树银花,锦旗飘舞,旗杆上挂满红灯笼,更有丝带翩飞,若非场地够大,只怕就这些摆设也占了大半的位置。
这样宏大的场面不禁让她暗想昭帝是真够意思的,如此宠爱溪云,就不怕日后他们反咬一口,叫他当场毙命吗。
才落了座,她正欲坐下,孙颉上来道:“殿下,您的位置不在这里?”
“我现在只想坐这里。”疏君侧头看了看王既明等人,只见他们冲她微笑,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见孙颉面有为难之色,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问道:“那我的位置在哪里?”
溪云朝前面高台的位置努努嘴,笑道:“皇叔在哪里,您就在哪里,这里哪有那么多讲究,您快去吧。”
被她一阵催促,疏君连忙起身随他们走到了前面,只见沈徽清穿着与她同色的衣裳正背对着人,负手去看后山的巍峨,并没有发觉人已经来临。
长谨长慎见了春兰心兰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先见了礼,又恳求似的看着疏君,见她点头,几个人才高高兴兴的往外走去。
孙颉道:“王爷,您看谁来了?”
这话说的仿佛两人久别重逢一般,需要人来做签绳,疏君略有些尴尬,见二人已经拱手离去,她才悻悻的在他炙热的目光当中,寻了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也不去管他。虽然他离开王府之后她便不再见他,但也没必要一见面就非要卿卿我我的。
沈徽清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看这豪华奢侈的场面,埋怨道:“怎么不见我,还将屋子都上了锁,我会将你偷走吗?”
疏君冷哼一声,淡漠道:“被人撞见了就撞见了,怎么还传到陛下耳朵里,还闹了送襁褓的东西来,可送也就罢了,怎么在王府溜达一圈儿,反而跑到你府上去了。就这,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可没那脸丢去。”
“那明明是你送上来的,怎么就来怪我了。”沈徽清抬起她的下巴,双眉舒展,明眸如星:“我只是不想让到手的肥肉飞了……”
疏君瞪着他,嗔骂道:“那你也用不着抓那么紧,更别说还咬我,我那肩上现在还有一排牙印,那么大一坨,多久才会消,你明白吗!”
沈徽清笑着点头,却又慢慢的靠近:“明白,明白,下次不会了。”
一听这话,又见他凑上来的动作,她顿时怔住了,忙推开他骂道:“你懂才怪,大庭广众之下,你还要不要脸了,一边去,别来烦我。”
沈徽清笑了笑,一手撑在案几上,十分惆怅的摇头道:“这人呐,一旦得到了想要的,便不太珍惜了,可惜了我那小金库,不久就回不到我手里了,只盼着它的新主人能好好待它,别一下子就花光了,或者主人被人抓了去,只希望她不要被抓个十几次,不然,金库再大也救不了她,只好……”他缓缓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道:“只好拿肉偿了。”
闻言,她失声道:“谁要你去卖身的,就算你去,除了我,谁看得上你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唔。”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张大手捂住,只见他笑得如沐春风,目光深邃,一脸知足道:“嘘,这么多人在呢,仔细你那张嘴,这样的私房话,跟我说就行了,你不是还要脸面吗?我们以后回屋盖上被子,你想说多久就多久,朝我也不去上了,就想听你说这样的话。”
她何时有那样的话说不完的,疏君见他一双凤眼微醺般的半眯着,恍若一只笑得奸诈的狐狸,又听他说的一席话,她几乎差点尖叫起来。她气愤的打掉他的手,又惊又气,见他掩嘴而笑,她咬紧了牙根,一边拿扇子打他,一边骂道:“你还笑的出来,不准笑。”
“哟,王爷怎么还不还回去呢?”两人抬头一看,只见褚王携了浮玉缓步而来,浮玉满脸欢喜,挑眉问道:“王爷,您可别惯着殿下的毛病,不然,您日后可管不着了。”
褚王浮玉两人行礼如常,见二人在身边坐下,沈徽清立刻掩了笑,就见褚王如一尊佛像,只不过还是会前后摇晃的,他用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男人嘛,哪有不怕夫人的,大丈夫就该对她们让着,宠着,惯着,瞧你说的,为何要管呢。”
他一面说着,一面还拿余光去看浮玉的脸色,自从前些日子褚王求昭帝赐婚之后,身上憨厚的气息立马就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疏君见他小心翼翼的说着,浮玉脸上越发的得意,冲她一笑:“殿下,别来无恙啊,看来,我们的婚期,要比你们提前了。”
疏君摆摆手,不以为然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们了,不过,别太得意忘形了,这么多人盯着,小心叫人说嘴去。”
浮玉慢悠悠的摇着扇子,微微一晒:“那不怎么样,谁会瞧得上我们这些无业游民,倒是你,我好像知道了一点消息,可要不要听?”
沈徽清帮她正了正头上的步摇,皱眉道:“你要说便说,别在这里打哈哈。”
刚营造上去的氛围立马被他拉下,浮玉有些不满的看着他的动作,似笑非笑道:“就是那康家小姐,不是精通药理吗,我见她往陈媛休的手里塞了一包什么东西,反正肯定没什么好事。我一直记得陈媛休惦记你们家三公子许久了,真叫人瞧不上,还要去弄虚作假。话已至此,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是不大在乎的,就是想告诉你,叫你防着点,那一次当街脱衣服的事,叫我大开眼界的,别又出了什么事,叫你防不胜防。”
说罢,她便不去看疏君由青到白,由白到黑的脸色,叫上褚王便回了自己的席位上。抬头望着他们的背影,她立刻感到了不安,但也没发生什么,只等春兰心兰回来,叫他们去盯着愉禛,并无他话。
不过片刻功夫,昭帝与皇后来了,带着太后的一份薄礼。还是老样子,说了些客套话,便入了席。等到桌上的菜品都上完了,昭帝皇后本不能在宫外多逗留,用了膳,看了一会儿马球,便回宫了。
疏君瞧着这阵仗,是不到深夜不去罢休的。略喝了一会儿酒,脸上立刻便有了酒意,所有人都在仰头看最后的烟花,可是这数目似乎与当初看到的不太一样啊,难道是她醉了。
她缓缓站起身,身形一晃,幸好撑在了沈徽清身上才没有倒下去,她环视一周,只见一众人都围着观看灿烂烟火,王府的位置离他们最近,是最容易看到的地方,人人都在,唯独少了……愉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