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瑶帮忙清理伤口,可是胸前被鲜血浸湿的样子实在眼熟,就连江离也生出了几分怀疑。见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语,他走近了低声问道:“这伤口怎么与上次家宴时你身上染到的颜料一样?你难道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疏君猝不及防被这样一问,微微语塞,心中郁闷万千,百般愁绪。她自己也在思索,难道真的一切都慢慢开始重演了吗?包括鞭笞,被冤枉……
她对上江离不容置疑的目光时,小声道:“不是,只是……只是似乎那一切又慢慢开始了,但我并不明白这一切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江离看着她的面容呼吸微微一滞,淡淡松了口气,却又忽然提了起来:“不管有什么,我们都在你身边不是,你只需要好好养好伤,不着急的,不着急。”
听着他安慰的语气,她淡淡的浓愁消散了不少,向他点了点头。宓瑶处理好她手上的伤口,便让人端来了汤药,她本不欲喝的,可是江离的脸色几乎快要滴出墨来,宓瑶冲她挑挑眉,将碗递到她跟前。
她犹豫着要不要喝,端在手里的瓷碗突然一倾,汤药几乎洒出大半,好在江离知道她的花招,眼疾手快的接过来,皱眉道:“你若不喝,便休想出门,这碗若是再洒了,我就让宓瑶给你写十天的补药,你自己看着办。”
他让明恩再去端来一碗,接在手里亲自喂她喝,威胁之意呼之欲出。起初她还十分抗拒,喝在嘴里都是苦的,可想来想去,心里却甜蜜蜜的。
等到宓瑶找出包扎的纱布时,她也刚刚喝完药,绿抚也在里屋准备了热水,就等二人进去。江离站起身将碗交给明恩,又拿了两块枣糖蜜饯塞在她嘴里,才挥手让她进屋去。
愉禛虽然担心疏君的伤势,可他却也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如何了。蚀蛊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京城,这一次的突然出现不只是为了疏君而来,而是因为他的母亲。
虽然身边少了浣溪的打理,很多事情多有不便,可她还有个妹妹浣纱,有她在身边,张姨娘才觉得安心许多。对上愉禛焦急的面孔,她只好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的事说出来。
愉禛虽然震惊,宓瑶知道却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有蚀蛊出现,,想必府里的内鬼是在太多,难以根除。最好的方法就是加派人手,悉心照料,不然迟早会出事。
可这也更说明一个问题,关于林氏的秘密实在太多,光是死因就已难倒一大片,何况是她的独门暗器又杀了几人,现如今只要谁说出她的名字,都会无辜丧命,几乎弄的人心惶惶。难怪疏君迟迟没有进度,原来是难在这里了。
愉禛没与她再讨论关于林氏的事,只是叮嘱叫她日后在身边多带些人,在没有他的陪伴下不能出府,免遭杀身之祸。
张姨娘被今日的事几乎吓坏了,愉禛说什么她便点头答应,什么都不敢说,比往日更加沉默寡言了。又询问了几句疏君的情况,听到无碍时她才安心。可一到了深夜,四处静下来的时候,她都会被噩梦惊醒,汗流浃背,片刻凉冷。身边虽有人在身边,可依旧辗转反侧,于心不安,便让浣纱悄悄从床下的暗匣里拿出纸笔。
处理完府里的事务,王既明更是担心受怕,让人去将府外的人调派过来,来回不间断的巡视,一发现面生的人立马拿下,不管他是谁。
初夏的夜晚还是凉意非常,金甲护卫被疏君唤道了院子的四周,让绿抚给将士们送些取暖的汤水,才让她自去休息。杜若因为处理不当,被她斥回七羽找怀忧寻找出处。而叶湑又怕再出什么事,便在她屋外的门口睡下,无论疏君说什么,他都不肯挪动,这让沈徽清来的时候不得不走窗户来。
虽然知道他会来,可是没想到他还多喝了些酒,虽然已经喝过醒酒汤,可他一靠近时,扑面而来的还是浓浓的酒气。她小声道:“怎么又喝酒了,难道头不疼?”
沈徽清解去衣衫,与她一同入帷帐,轻轻抱着她生怕弄疼了她的伤口。他知道叶湑在外面,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呢,伤口还疼吗?”
疏君轻笑出声,拍拍他的手道:“不疼,小伤而已,只要不去碰它便不会疼?”
沈徽清略微带着醉意贴在她耳边说话:“不是小伤,你身上都软绵绵了,一点力气都没有,那我刚刚碰你疼吗?如果疼你可抱着我,就当是你的玩偶,只要你高兴,只要你觉得不疼,随便你打骂。”
疏君被他逗笑了,心里暖洋洋的,仿佛喝下一碗姜汤似的。这家伙喝醉酒了还不忘讲些情话给她听,她拉过他的手在唇边一吻:“我只希望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可若是没人相信我,我便觉得人间太苦,我受不了这样的苦,不想再感受一次。”
沈徽清的眼眶已经湿润,低声嗯了一声,又安慰她睡下,自己却慢慢回忆当初的苦楚。
天明时分,身边的人还未离去,她觉得有些奇怪,便翻了个身推了推他的手臂,道:“快起来了,你还不去早朝?”
沈徽清气色怏怏的抱着她,懒懒道:“今日休沐。”
疏君笑着捏住他的鼻子:“可你不该还在这里,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快穿上衣服,待会儿绿抚要进来了。”
沈徽清恍若未闻,依旧抱着她不肯撒手:“有帷帐遮着,怕什么,况且他门都是你的人,你能相信他们我为什么不能。再睡会儿罢。”
疏君拉开帷帐的一角去看外面的天色,笑道:“快些起来,待会儿我二哥他们会过来的,看见了你又该怎么解释?”
正说着,屋外的人听见了声音便敲了敲门,问道:“小姐,您醒了吗,奴婢去让人端热水进来。”屋外的脚步声哆了哆,疏君吓得赶紧起身将沈徽清脱在桌子上的衣服扔在帷帐内,又将他的鞋子藏进了柜子里,这样大幅度的动作撕开了胸口的伤口,裹着衣物都已经渗出血来。
绿抚推门进来时,看见疏君正拉着被子整理床铺,忙道:“小姐,这种事让奴婢来做就好,小心您的伤,您看一面都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