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的气息,沈徽清微不可查的露出笑容,但眼中却是担忧不少:“别怕。”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到山顶的崖边,白玉向前走了几步,哗啦一声滑下几颗石头,吓得他赶紧退后几步,平复了心情才敢探出头去看崖底。
烟雾缭绕,深不见底。横峰侧畔,重岩叠嶂,远远还能看见白鹤飞行,雄鹰环绕,好个不凡之地,当真是修行的好地方。
白玉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妥当,便走到昭帝身边,挡住往这边走来的路:“陛下,前面危险,您小心些”。
白玉的谨慎是与生俱来的,服侍在天子身边多年,将他的习性牢记在心,时时刻刻注意,丝毫都不敢有任何的差错。
昭帝满心欢喜,深知白玉做事安妥,便也随着他走在一旁的空地上与王既明,楚率举,吴葛凡等一干大臣闲谈这大好山河,巍巍天地。
不过时光苒苒,他便感叹道:“一年只有一次能出宫的机会,本想好好游乐一番,倒被你们几个给逮个正着,朕先在这里下了口谕,明年你们谁还要跟着来,朕就让你们连休沐的机会都没有。”
楚率举何等的狡猾,笑道:“陛下圣明,大祭祀前的事务年年推迟,前面是清闲了,不过之后便日夜操劳,案牍上的文案堆得比人都高,若您不介意,老臣倒想在这几日把之后的公务给办妥了,也省得陛下您说我们打扰您修身养性呢。”
其实他们不过是凑巧都来了香山,又想着王府的庄子地理位置极佳,赏景更好,耐不住性子,放下脸面才要跟着一起住,哪成想能碰到昭帝呢。
而昭帝更是越老越顽童,得要众人宠着才算。
昭帝被他说乐了,随意挥了挥手,颇觉得满意:“这还差不多,今天朕高兴,这里呢,朕本想单独跟王卿聊聊,不过这事你们都应该知道,当着你们的面说也无妨,你们都过来些。”
一干人等凑近了说,不过见楚率举和吴葛凡一脸忧色,好不痛快,倒是王既明与昭帝满脸微笑,红光满面,仿佛如沐春风,收到了什么喜事一般。
不过好景不长,几人才说了一会儿话,那边众女眷纷纷议论起来,吓得尖声厉吼四处逃窜。几人闻声看去,却见沈徽清一溜烟儿似的往悬崖下边跳,昭帝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赶紧吩咐白玉找人下去救人。
吴葛凡心里原本还在担心什么,这下倒是什么都没有了,心想,鸳鸯散了,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双双殉情,这亲事都才刚刚说好。
这边想着,昭帝气的厉声质问一干人:“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你们都做了什么。”
众人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无人回答。
昭帝正要前去崖边查看,却被白玉拦着:“陛下,下面乃是赤水……”
昭帝虽然着急,但还是保持着帝王该有的沉稳,他吩咐跟来的侍卫下山去寻人,无论是生是死都要找到。为了防止还有人再掉下悬崖,昭帝命众人全部下山,若没有命令,不得私自离开,若是时间得当,所有人全部归京,不得在此逗留。
王既明深知那悬崖底下乃是万丈深的赤水,可疏君并不会水性,辰王身子又弱,跳下去自身都难保,如何还能救人。
众人担忧不已,回庄子的路上,宓瑶让花儿带着玉泽跟着王既明等一行人先行,她随后便来。想起刚才疏君看她们的神色便知道一定是哪里触碰了她的伤处。她心下一狠,转头便对着康晓萍和陈媛休一人一巴掌,怒不可竭:“早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来,我还带着你们来作甚,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不是你那一番说辞,我岂会相信与你。”她看着雷云,两眼通红,可知道疏君一向待它亲厚,竟是下不去手打它。
莫名被人掌掴了一巴掌,康,陈二人心中虽不服,但见王府的人个个如狼似虎,却敢怒不敢言,只好低着头,慢慢为自己辩解:“我们也不知,也许是殿下心中本来对我们不满,这才失足掉下悬崖,与我们无关,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我们都担忧不已,而你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虽然这话将其中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到头来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但是疏君的确是因为自己摔倒,怨不得别人。宓瑶心中再气愤,却也找不到任何分辨的理由,只得作罢,看着她们渐渐走远,雷云低着尾巴跟在二人身后,仿佛根本没有疏君这个人一般。宓瑶气的圆眼怒睁,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上前去,让花儿找绿抚过来一趟。
是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天下午昭帝便回了京城,发动守在王府的金甲护卫前去寻找。其余的达官贵人也都当天拖着家眷离开了香山。只有王府的人留在了庄子上,时不时的还要派人出去询问一番。
梳洗一番后,宓瑶带着玉泽往江离的院子走去。自从众人回到庄子上,王既明送走了昭帝等一众人,便打发了身边所有的侍卫,丫鬟,婆子往山下去帮忙寻人,庄子上只留了一些厨子和伺候人的小丫鬟。
连愉禛也被发动出去,更别说沈徽清身边带着的长慎长谨两兄弟,那主子若是损了命,他们无法向死去的夫人交代,更对不起贤帝的在天之灵,就算自己吃了亏,也得把主子找回来。
明恩先去禀报了,不出一会儿,他便推开门让几人进屋去,自己去倒了壶茶放下,然后识趣的关上房门,走的远远的。
宓瑶向来鲜少与江离打交道,可是看着他与疏君的关系近来有所缓和,她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花儿带着玉泽在一边候着,绿抚则上前来交代今日所见所闻,江离听后,愤怒不已,若非手上有伤,他几乎拍案而起,大骂:“这贱人太猖狂,若是疏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她吃不了好果子。怪不得她今日那般谦逊,说是带着雷云来致歉,莫过于是来挑衅。”
宓瑶第一次见他这般恼怒,她心里也是难过焦急,但她一介女儿家如何能逆转时光呢。她担心的道:“现如今只有祈祷疏君和辰王平安无事,我们得先做着防备,疏君这些日子精神懒散,加上雷云又是她的心头肉,这被人横刀夺爱,她最是接受不了,况且她又见你我愉禛几人与她同行,指不定是误会了什么。”
说起误会,江离最是感同身受,断断一两年的时光,便差点逼疯了她,现如今误会解开了,可原本陪在身边的人又离开了她,这样的打击实在太大,难怪她会以那样的眼神去看他们。
江离低头叹息,忽然想得到什么,两眼放光的看着绿抚道:“是,我们是该早做防备。可也要先知道,前世今生又是什么意思,你在她身边多年,一定知道什么原因。”
绿抚被他们二人看的心软,又侧头去看花儿和玉泽,被八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思前想后,百般纠结,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含歉意道:“奴婢不甚清楚,若是公子夫人不将此事告知小姐,奴婢便告诉你们。”
江离与宓瑶对视一眼,仿佛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江离让她起来,点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你大可不必担忧,细细说来便是。”
绿抚深吸一口气,捧过宓瑶抵在她手边的水杯,支吾道:“小姐叫雷云……哥哥,说什么前生害死了他,今生要来偿债,前生犯下灭族之罪,今生必要用命来还,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重蹈覆辙,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二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齐惊呼道。
绿抚一惊,脸上残留着几滴泪珠,抖着身子道:“而且小姐经常梦魇,梦里说着要偿命,近些天时常出现幻象,身上时不时的鲜血淋漓,但却找不到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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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雷晓:康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