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厄运扼住喉咙,她艰难的喘着气,伸手想要去掐她的脖子。
但痛心的是雷云突然冲过来咬伤她的手腕,将她抵出几米远。
侍卫都被吓住了,待反应过来时,全都涌上前来将她扶起,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身影,她推开身边的侍卫,跑上好几步,大喊道:“是你们欠我的。”
叫喊声响起之时,所有的火把,掌灯都兀自燃烧起来,包括庄子上所有的灯,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有人闻声赶来,却见她独自站在山口上,盯着远处模糊的身影发神。
她静静的看着,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刚刚喝下的鲜血突然一涌而出。叶湑才走远没几步,听到她的喊声时便发觉不好,赶紧放下瓷碗往这边跑来。
他塞出身上一大把的银子丢给为首的侍卫,看他的穿着是王府的府兵,他大至松了一口气,只说了句守好嘴,回府之后另有重谢。
二人行至树荫身后,看着源源不断从她嘴里流出的鲜血,他拿起她的手,将血往她的嘴里送,安慰道:“快喝下去,你说你会放我回母妃的身边,在此之前,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我,你不能就这样倒下。”
莫名的情绪充斥着脑海,她忍着恶心,苦笑道:“该来的总会来,怕什么,若是你觉得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陛下那边我自会去说,别担心。”
叶湑眼中含着泪,侵湿了睫毛,咬牙道:“我没有准备好,你不用慌着要撵我走,等你完成了任务,等我回国安顿好一切,我可以接你来住,我……”
她摇头拍拍他的手,疲惫的身躯让她经受了太多,她笑道:“有朝一日,你能自己打下一片天地,我求知不得,你去打点那些侍卫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坐会儿。”
叶湑还想说什么,但挨不过她的倔强,只好认罢,看着她消瘦的后背,他哽咽出声,却又咽了回去。
雷云终究还是与以前一样舍弃她跟着别人走了。她虽然知道他从来不是属于自己的,可是他以前说过,他不会抛下她不管,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夜凉如水,透底心凉,外面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屋内再暖,也哄不热凉透的人。
虽然整个庄子的灯突然灭了,但有叶湑帮忙打点,也没有多少人再来询问什么。
就此事一过,次日一早,她便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包括来送汤药的叶湑和绿抚。
等到了晚上,熟睡间仿佛有一阵暖香传入鼻中,她缓缓睁开眼睛,旦见江离候在一边拿起笔正写着什么。
听闻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见她坐起身子,整个人犹如一张薄薄的纸,脸色也犹如白纸一般,一触就破。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匕首拿在手中,低声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疏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叶湑端来的鲜血,已然被她打翻在地,地上的血迹已经变干变脆,只是还未来得及打扫。
她开始躲避他的目光,只是摇头,并未说话。
江离向她靠近,坐在床边,将匕首随手扔在被子上,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就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相信我。”
疏君回想起他当初对她说的话,刚到嘴边的话又被狠狠咽了下去:“你说过,我不是鬼,便是妖,现在你也看到了,为何还要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往事被提起,江离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悔,他继而抓紧了她的手,悠然道:“不会了,以后不会了。我说过不会再骗你,但你也不要骗我。”
他的目光真挚却又让人心酸,疏君狠狠的咬住唇,内心翻滚挣扎片刻,便道:“前几日。”
江离急的双眼通红:“若是不喝,会如何?”
疏君淡然一笑:“就像现在一样,你也看到了,四肢无力,痛苦万分,虚弱到只需一点寒意便会要了我的命,毫无招架之力。”
“你还笑得出来。”江离是又气又恼,低头颔首道:“若不是前些日子明恩明锐些,说了几句话,刚好昨晚我见你身边的小内侍慌慌张张放下手中的瓷碗,否则,我还是不信。”
疏君反握住他的手,温婉低笑:“只因一时疏忽,倒让二哥钻了空子。凡事皆非大恶,若是细细调养,自然是会好起来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江离叹道:“雷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未归,你可有派人去问过?”
疏君的脸色又白了两分,说话开始急促起来:“若它想要回来他便会回来,现在也就随它,若它不想回来,我就当从来没有它一样,没有它,我照样能过得舒坦。”
话音未落,就见她柳眉微皱,全身向后仰去,头撞在床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侧过身子紧紧抓着江离的手,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颗粒大的汗珠簌簌滚落,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齿间咬的嗝嗝作响。
江离见状,赶紧将她拽起,圈住她躁动不安的身子,顺手拿起匕首,在她眼前划开手腕,送入她的唇边。
她一边吞食一边吐出,挣扎片刻终究还是克制不了,流着眼泪将血吸吮入喉。
绿抚走到门边正要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响,便以为发生了何事,情急之下什么都抛在了脑后。推门而入,便见疏君横躺在床,而江离正一脸怏色用腰带包裹伤口。
绿抚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随后转身赶紧关上了门,就听身后的江离道:“今晚就让她早点休息,以后都要她起的早些,别在贪睡了。”
他转头去看她微醺的双眼,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留下深深的叹息。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触目惊心的,事情发生在游玩前的最后一天。经过江离三天的悉心照料,她渐渐能主动推门出去走走。
晴空朗照,无一片云彩,清风背着花香在院子上飘荡,她撑着阳伞出了房门,走过游廊,不想对面也有人往这边来,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只听那人说了句小心,抬头去看,却是面生的紧。
刚要说话,就听着脚步声咚咚的往这边来,来人大喘了一口气,一把揽过此人的肩膀,笑呵呵道:“抓到你了,怎么停在这儿了,姑父正要见我们呢,快走吧。”此话刚出口,便听来人又“咦”了一声,道:“姑娘,可是他冲撞了你,若是他哪里有欺负你的地方,只管告诉我,我找我祖父给你做主去。”
心许是把她当成了客人,疏君并未多言,也没仔细去看他们的容貌,只侧身将路让了出来,道:“无事。”
二人没想到她会这般冷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便打扰了,姑娘先行。”
疏君也不客气,脚步一抬,人便过了游廊,往外院走去。
林从尚转头去看意犹未尽的林尤志,骂道:“在王府的庄子上乱走的岂是外人,你瞧瞧你,还不快走,去晚了爹又要骂人了。”
林尤志拉下脸,道了句是,两人又急慌慌的朝里院跑,你拉我扯,非要分个高下不可。
在屋内修养三天,庄子上又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单从刚才撞见的二人,还有吴府的小姐,再加上许多面生的脸孔,不知来者何意,亦不敢妄加定论,只好找来绿抚慢慢细问。
虽说到庄子上来的不是亲戚家眷便是仕途友人,就连慕容府的田氏和裘氏也都住在了庄子上。单不说来了多少人,就说说这满园的女人戚戚悲悲,都快要赶上宴会的模样,无论是夫人还是姨娘,皆在此处,倒跑不了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