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瑶向罗氏略微施了一礼,又听婉丽的话,不免起了趣味。按理说,一般婉丽与疏君的关系,不咸不淡,偶尔还听到婉丽对她恶语相向,怎么这会儿子会怎么担心她,而且,她头上的伤也是因为疏君落下的。她心里好奇,也不说疏君,倒是想把这个问题先给弄清楚了。她微微笑道:“四妹妹何时与疏君关系这样好了?以前你们两人都走不到一块儿去,偶尔还要拌一下嘴,这些日子见你们话都多了,她连我都忘了,忘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听着像是带着醋味的话,婉丽也没多想,就是不好意思的低了头,答道:“嫂嫂倒是吃醋了,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罗氏瞧她说的不对味,立刻掐了掐她,骂道:“什么话,别叫外面的听见的。”
愉禛和宓瑶相视一笑,又见婉丽别扭的摸摸腰间,红着脸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又不是因为这个。”
愉禛亲了亲儿子的小脸,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因为疏君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
这下不止宓瑶一愣,连罗氏更是一脸的无措,可婉丽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嘟着嘴道:“这哪里是六妹给我找的,分明是我自己,三哥就会找些茬来戏弄我。”
愉禛轻笑两声,罗氏什么都不知道,便问道:“什么亲事?我怎么不知道?”
“娘!”婉丽摇了摇她的手臂,道:“这,爹爹会给你说的,能别现在问吗?”
罗氏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点了点头。宓瑶虽然也想知道,可她更想知道为什么婉丽对疏君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吧。她正了正脸,问道:“四妹,你还没说是因为什么呢?我真的想知道,疏君那样小气,怎么肯说,还是你来,你的话比她更能信几分。”
婉丽摸了摸烧红的脸颊,笑道:“还是嫂嫂的好奇心最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六妹时常给我写信让我小心一点外面的应酬,看过了几家小姐出丑被害的样子,我也怕的紧,每次宴会都有六妹照顾,我倒是轻松了不少。”
愉禛差不多了解到了一点疏君的用意,也赞同的点点头,道:“那些事情确实应该小心一点,不光是你,府里的每个人都是,只要不被人钻了空子,就是安全的。”
婉丽轻轻嗯了一声,忽然听到那边疏君长长叹了一声,道:“都回去吧,我没事的,你们整日守着我,我还能跑了不成。”
宓瑶抬头看去,正见她整理手上的手链,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可头上脸上都还有未洗净的血迹。她从愉禛手里接过玉泽,边走边道:“你身边就是事多,这下可以休息一下了,再让你在府里关上几天,等你血气完全恢复再出去。”
疏君抚额,累得连眼皮也没见她抬几下,她对宓瑶笑了笑,便将目光放在婉丽和罗氏身上,高声道:“大夫人先扶四姐去休息吧,这样站久了也不是好办法,现在院子里还有些狼藉,连坐下的地方都没有,望见谅!”
这是她第一次对罗氏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话,婉丽倒是已经习以为常,知道她也累了,便嘱咐了几句安好,二人便离开了。
绿抚正拉着叶湑在一边收拾东西,这些日子他也不知死哪里去了,所有的粗活都是她来做,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他一次,当然不能让他停下来。
叶湑自知惭愧,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却和小柿子在外通天花地的,虽然疏君没说什么,可他心里就是过意不去。不管绿抚怎么说,他照着做便是。
看着二人忙活了半天也没收拾出什么来,她便对愉禛笑道:“三哥,只怕镇国公的事务要落到你头上了。”
愉禛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那有什么,你养好身子便是,日后多的事务都还要你来做,现在就赶紧养回来,别落了病根。”
“是啊,你还得替我看着玉泽呢!”宓瑶把玉泽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走,虽然摇摇晃晃的,脚跟不稳,但走起路来是十分的有力,她看了不免笑道:“你累倒了可怎么办,我还想要你以后教玉泽武功呢。”
疏君向玉泽招了招手,玉泽走过来扑倒她怀里,扬手要她抱。她虽然没有受伤,可是与雷凌来回切换,是费了她不少的心力,现在也抱不起他来了。
宓瑶看她无力的样子,心里心疼,只让她好好养着,就把玉泽抱在了怀里。疏君笑着与她说了几句话,就见愉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手链看,她不自然缩了缩手,对愉禛道:“三哥,你看我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俩,其他丫鬟婆子更不敢到我的院子里来,反正你站着也无事,便去帮帮忙,别傻愣着。”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愉禛瞪着她,小声骂道:“还要使唤我来了,别以为有爹在背后给你撑着我就不敢收拾你。”
他嘴上是这样说,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去干活了。
宓瑶看了满脸带笑,道:“你三哥就你能使得动,平日里让他给玉泽带些逍遥馆的吃食回来,他都不去,只让自己身边的小厮跟着去,或者是回府了,打发花儿去。就你想吃什么的,他倒是亲自跑一趟,哼,舍得儿子舍不得你。”
疏君心里渐渐有股恶心涌上,可终究是被她给吞了回去,她听宓瑶这样说,也顺着她的话笑道:“都说小姑子管哥哥的闺房之事实属无礼,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因为哥哥会疼妹妹。”
宓瑶看她白了又白的脸色,也不敢拉着她多说什么,便唤来了绿抚要她回去休息,院子的事就交给愉禛了。她抱着玉泽给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便回去了。
夜色浓郁,各府都点了灯,撤了拜帖。沈徽清从王府回去之后便是心绪焦急,晚膳时也无什么胃口,茶饭一点入了喉,就连鲜少到府里来的大哥骁勇候也被他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回去。
身边的侍卫打了洗漱的东西拿到书房,他简单的换下衣袍,换上轻便的丝绸织锦,让人端了一副茶水放在桌上,而他则一个人靠在太师椅上出神。
在这么久的相处之下,她的品性他是清楚的,可关于她小时候的秘密,他却知道的甚少,今日看那般情况,而王家的一干人等定是没见过,可是看愉禛的样子,他倒是知道的不少,还有御史大夫。
她自小就被锁在府里,他只听说是圆慧大师的主意,并未有过多的了解。而听外界的传言说她非鬼既妖,他原是不信的,今日见了,他也只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妖鬼之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凡是不仅需要自己去看,也要自己去听,更要自己去想明白。
那圆慧大师今日与她的一番对话,倒是让他起了趣味。那把紫凰又是一把什么样的剑,连先帝赐给金甲护卫的宝刀也入不了她的眼。
而她又说忘与没忘,是他们,不是她。她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越想越觉得这些事不是常理,非要查查不可,就像当初帮她排查到蚀蛊一样,他也要让人去查她。不,他亲自查,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首先,从哪里入手更好呢?他端起桌上的白水,微微小酌一口,觉得先从简单的开始,圆慧大师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
今日的郁闷仿佛连接到了云层,乌云密布,迟迟不散。各府各院都已经歇下,江离换上一身的夜行衣遣出府门,往普天青龙寺走去。
外人只知道他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可这京城之中藏龙卧虎,他会武功自然不会让人知道,凡是留一点底,日后也会派的上用场。而他现在,正是要大显身手的时候,他就是想问清楚,为什么一定要他远离她,为什么要把她当做最大的敌人,她可是他的亲妹妹啊,就算要保护她,也不能时时都要索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