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她要再次提起剑时,瞿天斋又道了一声,“瑶瑶。”
宁瑶的身形彻底僵住,她一点一点转过身。
在她身后百米外,正站着瞿天斋和夏渊亭。
她看着瞿天斋,鼻尖猛然一酸,先前的不忿与恨意,在此时此刻,仿佛都化作可以言说的委屈。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垂下眼睑,淡淡道,“干爹,你也是来阻我的吗?”
说话间,她的手紧紧攥着剑柄,用力到指尖都泛着青白之色。
瞿天斋可以感受到夏新舟警告的目光,然而他却盯着这道目光,温和一笑,“瑶瑶,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既然心中有不平,那便去抒发这不平。你既然觉得心中有恨,那便去以血止恨。你既然觉得……天门军负你,人族负你,那便……离开这里罢。”
“只是,爹太弱了,接下来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这片土地,承载了太多好的回忆,也承载了太多坏的过往。”
“在这里,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及……皆是过往。”瞿天斋幽幽一叹。
他的目光深远而悠长,仿佛可以看透宁瑶的内心,“此去经年,便纵有良辰美景,阿爹,也不能再与你看了。”
话音落下,宁瑶终于忍不住泪落而下。
瞿天斋什么都知道。
在早就明白这次事情的缘由后,他就知道宁瑶要做些什么了。
她已经生出离意了。
这片土地,再也不值得让她征战,再也不值得让她流血又流泪了。
只是若非逼不得已,谁又会想着远离故土,行走在无边星空中呢?
夏新舟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如此。
能教出一个像宁瑶这样的人,瞿天斋,也远远不像外表看起来这样柔和。
他修为虽低,却将“外柔内刚”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另一边,夏渊亭看着宁瑶,冷硬的面容缓缓浮现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
“师妹。”他如是喊道。
宁瑶微微握紧了拳头,但却没有说什么。
夏渊亭又看向夏新舟,淡淡道,“父亲。”
夏新舟心底隐隐泛起不详的预感。
紧接着,他便听到夏渊亭冷淡的声音,他像是在追忆着什么,“父亲,从小你就跟我说,我辈修士,为守护人族而生,为守护人族而战。”
“这句话,我至今都不敢忘。”
“只是时至今日,随着我行得路越多,我逐渐产生了更多的疑问。为什么有的人,生来便要像骡子一样从微末中拼杀,而有的人,只需要悠然地坐在后方,坐享其成即可。”
“他们明明享受着更好的资源,他们明明拥有更强的实力,但他们却像吸血虫一样趴在战域千万将士的身上吸血。”
“我不明白这点。父亲,您明白吗?”
夏新舟大怒,“放肆!”
“放肆就放肆!”夏渊亭没有丝毫退让,“在过去的千年,我听您的话,我忍,我让,我对他们文质彬彬。但是如今,我不想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