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即便没有立后,没有选秀,朱常哲的后宫也一下多了不少人。就连四妃也很快占了三。
后宫大权依旧被太后掌控,在这一点上,朱常哲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
在登基的前一晚,朱常哲置了一小小席面,单独请李纯喝酒。
酒过三巡后,朱常哲便看定了李纯。
“今晚,你我便随意些。我把你当兄长,你若有所求,你我之间,直言便是。”朱常哲很爽快。
李纯深深看了他一眼。兄长?这是试探吗?
“臣不敢。”
朱常哲笑了起来。
的确是试探,但也是真心。
但他想从李纯那儿试的,不是其“所求”,而是其是否“真兄”。
他不是笨蛋。他的父皇连给儿子们的爱都少得可怜,怎会独独对李纯掏心挖肺?
他不止一次听别人说他和李纯长得像,他也知道太后当日南下带了不止一道圣旨,加上皇帝和李纯的年龄差……他一直有一个猜测,却不知该不该去验证。
他想知道,却又怕真相真如猜测。他担心自己和李纯此刻简单的君臣关系会因此受影响,也担心自己对李纯的感恩会因真相而变质。
还有,到那时,他该帮着李纯认祖归宗?还是假惺惺当做尤若不知?
李纯这次功劳非常,哪怕就冲父皇的那份宠,给个爵位也绰绰有余。自己该给他什么?若给多了,自己又能否放心?
所以在话出口后,他便已经后悔了。与其做个里外不是人的睁眼瞎,还不如揣着清醒装糊涂呢!
好在,李纯对他此刻乱糟糟的表情并不介意,反而还先一步从怀里掏了张东西到他面前。
朱常哲没想到,那会是父皇的手谕。
那一刻只见印鉴未看内容的他,面部表情同样精彩纷呈。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手谕是父皇临终前给李纯的?难道……这个皇位,他轮不上?坐不起?这手谕才是父皇最后的决定?
朱常哲七上八下的神情被李纯看在眼里,叫他不由感叹自己选择的正确。站在下方时尚且为头顶位置打破了头,真上去了更得患得患失吧?
“这是我大婚前,三月初二晚上,向皇上求来的大婚礼。你也可以看作是我给我和程紫玉求的护身符。我希望我们可以简单平安过一生!”
那晚,他拒绝了皇帝给的大礼,反而在皇帝跟前分析了许久的利弊,求的,就是这么一张手谕。皇帝被他说得心惊肉跳,唯恐他死后李纯会被后来人收拾地尸骨无存。
加上李纯那敏感的真实身份,皇帝很是心慌,到底还是收回了原先准备的圣旨,反而被他怂恿着,头脑一热就破天荒给了一张告诫老朱家后人,善待李纯,保李纯和其家人自由平安富贵顺意的手谕……
李纯说着,又掏出了一张纸递了出去。
他要辞官。
朱常哲很惊讶。
他的父皇,竟然没头没脑写了这么一张荒唐手谕。而这一刻,他更确定李纯的身份正如自己所猜。而越是这般,反而让他越发高看起李纯来了。
确实,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偏就没想过李纯会放下所有。
一股子对自己小人之心的怪责从心头生出,他有些看不上自己。
“李纯,大可不必。我可以给你一个爵位的!爵位足可以保你和你的家人平安几代。”
“我累了,想好好为自己活一场。”他若真要爵位,他早有了。“爵位对我,只是束缚。”皇帝不在,他可以自由地天高海阔任意飞了。“你会答应的吧?”
“你和她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还是父皇的手谕,我哪有资格说不?”朱常哲将手谕交还李纯,“你放心。远的我不敢说,但我和我的儿孙,都会记住你们的恩情。至少保护你们百年不成问题!”
李纯抱拳谢过了。
朱常哲举杯与李纯碰了下,暗叹自己的心龌龊,一边对栋梁急流勇退感觉可惜,可一边却又如释重负,还对自己可以亲手培养干将手握兵权而期待着……
他忍不住补偿到:“待我登基后,也会另赐下贵物保你们荣宠,将来有什么缺漏遗憾或者需求,你们一定不要为难开口。哪怕不说恩情,就说交情,就看文兰与你们交好的面子,我也很乐意能为你们做点什么。而且,我还有个请求。你的请辞,我打算两个月之后再行批复,你再帮我两个月,等局势稳定……”
李纯欣然应允,他本也没打算不厚道地甩袖就走……
朱常哲感激,李纯也满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从来祸事,大多都是源自于一个贪字。与其霸着高位被人虎视眈眈防着,不如让高位者欠他人情。毕竟两袖清风才不会遭人惦记。
而他,手上有来自两个皇帝的两道护身符,那便连后顾之忧都没了。他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同一时间的程紫玉,并没在荆溪等着李纯去接,她正在慢慢悠悠地北上而来。
劝李纯入京时她便猜到京中事务繁多,没两三个月收拾不完。已是腊月,她要入京陪着夫君,带着孩子,过成婚后的第一个大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