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帝来说,这几乎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好消息”了。
而程紫玉收到荆溪来的消息就不太让人高兴了。
三叔那个刚接进门不久的庶子,在家里玩时,一不小心从家里的假山滚了下来,磕到了脑袋,醒过来后竟只知流着口水傻笑,有些痴傻了。
程明找人去查,确认是孩子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并非人为。就连程紫玉安排在程府的护卫也表示府中既无外人出现过,也没人接近过孩子。应该不存在人为。
这就是个意外。
程紫玉收到消息时有几分愕然。
这个庶堂弟,她前世今生,都还没见过呢,这就出了意外?
可她还没回过神来,何氏的信也到了。
说温柔的病依旧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将人折腾到都没个人形了。每次药物刚下去时都是见效的,但没几天后便又会恢复成原样,几位名医也都不明,只能换着方子尽量给温柔试药。
程紫玉看着两封信,一夜没睡着。
都说不是人为,不是被害,真就是流年不利,程家的气运用完了?
她第二天便去了宫里,她知不合规矩,吞吞吐吐开口,想求太后给个恩典,赐个御医下江南给温柔看病。顺道也能给三叔的庶子瞧一瞧。
这事有难度,对象若是个主子或还有希望。但温柔虽不是奴才,可也只是府中管事。让个有品级的御医放着正事不做,千里迢迢为个不相干的人看病,怎么都是不妥的。
正好皇帝也在,她心下一转,趁皇帝刚与太后说完赈灾的事,她开口求皇上能不能让南下的御医顺道帮去程家看个疹。
“什么南下的御医?”
“水患之后河道多见人畜浮尸,多发疾病,偶伴瘟疫,锦溪以为,会有御医亲往防病的……”
短暂的沉默……
“你说得对。倒是可行。”皇帝怎会不知这事。每年都有水患,但一般除非爆发瘟疫,一般的都是由当地衙门负责防病。但今年不同,灾害太多,老五又亟需积累威望……
若将朝廷的郑重赐予百姓,将这个功绩算去老五头上,也算不错。
既然军中没机会去积累口碑,那便从这些事上做吧。
第二日早朝便有朝臣上奏防病之事,皇帝允了,组织了一支以葛御医为首的医疗队即刻前往江南……
程紫玉总算舒了口气,带礼上门拜访了葛御医后,赶紧去了封信让何氏准备带温柔看诊。
七日后,半夜夏雷阵阵,半梦半醒间的程紫玉被夏薇叫醒了。
“出什么事了?”她一坐而起。
原来,葛御医带的那支医疗队两日前,刚入江南就出事了。
包括两名御医在内的医疗队,外加十五人的护卫队,在山道遭遇了山体滑坡,几辆马车全都滚落了山沟,被泥石掩埋。
二十三人,无一生还。
当地衙门去查的结论是:由于连日暴雨,山路湿滑松动,早有倾塌之势……
重点是,周围并未找到任何人为痕迹。
所以,这也是意外?
程紫玉有些不信了。
若是人为,那么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朱常哲去的?又或是兼而有之?
若是人为,那么对方既大开杀戒,是已经不打算遮遮掩掩,是准备要露出獠牙了吗?
这是信号?前奏?开始?
目的又是什么?
程紫玉心脏阵阵紧缩,心头一阵乱腾。
李纯什么时候回来呢?
对方是要故意趁李纯不在动手吗?李纯不在,若江南出事,自己该怎么办?
分身乏术啊!
“夏薇,西南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主子先放宽心,说不定真就是巧合呢。”
程紫玉哪里还睡得着呢?
她先给李纯写了封信。
紧接着,她又给朱常哲写了一信。她没办法了。
李纯不在,江南若有变数,就近能为自己照看和相帮的或许只有朱常哲了。
求他帮忙照应程家,求他找人帮着温柔看病,求他多多关注荆溪,可以的话,有需要时,请他能伸出援手,她将来一定不忘此恩。
天一亮,她便亲自将信送去了哲王府,请文兰代为转交。文兰表示一定快马送到。
文兰要留程紫玉用早饭,程紫玉拒绝了。
她入了宫。
慈宁宫里,两位御医夫人正在抹泪。
她们刚刚才知道出了事。
见程紫玉进屋,齐刷刷看来的眼里均是带了怨恨。
显然,她们已知是因为程紫玉的多嘴,才使自家老爷子远行,终造成了无妄之灾。她们怨天怨地怨命,自然也免不得怨上程紫玉。
对此,程紫玉认了。的确,是她的主意。伯仁因我而死,将她认定为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可这事这么快就漏到了两位夫人耳里,却也传得太快了吧?
这一出,更让程紫玉觉得这一切都是人为。
那种后背有手在翻云覆雨的感觉又出现了,无能为力,她恨这种感觉!
“紫玉啊,哀家与皇上商量过了,派遣医疗队的事暂缓,皇上已让哲王在当地组织了医疗队来防病治病……”
早料到了。
程紫玉谢恩,将准备好的银票交到了太后手中,让帮忙作为抚恤贴补到这次遇难医疗队的家人手上。
太后知她心里过意不去,便代为收下了。
……
程紫玉的心情越发低落。
她不得不试着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温柔,庶弟,医疗组……围绕着她的意外太多了。
不安下,她又让人去将为秋闱最后冲刺的二哥和蒋雨萱一家子给保护了起来。她又给蒋雨萱去了一封信,让蒋家若有不对的苗头,只管到程家避一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