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早就认出你了!呆子!”
李纯看见她头顶的丫鬟髻就想笑。尤其是那围着发髻的一圈粉色小花,在她整个人发散的那种气息衬托下,小家子气的有些不伦不类。她挺直小腰板在许海直跟前娓娓道来时整个人都带着光彩,谁能真把她当作丫鬟呢?
从许海直对她道谢,李纯就确认对方是认出了。
“你早就看出了?”
“嗯。”他揉了揉她的头。
“许海直一定打听过昨晚你身边有哪些人,也一定知道柳儿是个路上护着你会武艺的丫头。可你看看,你的手那么好看,细嫩无暇和玉一样,手上连个茧都没有。怎会是拿刀拿剑的?
你又说了那么一箩筐的话,情绪激动时,说话的气息明显有些急。我们都是习武的,一听就听出来了。一看你就半点内力没有。怎么看你都不是柳儿。
面对一屋子彪形大汉,一般丫鬟怕是吓得不敢吱声。可你说话清楚,条理性也好,丫鬟哪里有那水平?昨日目击经过的女子就那么几位,一猜就是你。而且你的样貌加上你的气度,你就是程紫玉,没跑了!
还有,我宁可亲自给他给自己倒茶,宁可舍近求远让流风去取杯子给他,也没有就近示意你使唤你,显然你的身份不低,我还看重你。你不是程紫玉,还能是谁呢?
不过我没揭穿,人家要给你面子,所以就陪你演下去了。”
程紫玉一咬牙,上去拉了李纯的脸肉。
“你既早知道我被识破,也不早些暗示我?这样岂不显得我自己特别傻?”
“傻什么!”李纯不躲,由她拉扯。
“这么危急的形势下,你还能来走一趟,对方已经很感激了。这是一种变相的诚意。故事由你来说,对方也更容易接受。你没看许海直看你都是感激吗?”
“那么,你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差不多吧!接下来的日子,只要远远盯着,坐山观虎斗就行。那些欺负你的,咱们就好好看着他们的下场。”
……
马车回了住处,一直进了内院。
于公公等人依旧在打掩护。
见马车姗姗来迟,李纯还假意与于公公一唱一和斥责了流风,所谓的“钱大夫”是李纯一个手下扮的,在一边解释说流风到时他手上还有一位病人,已是最快速地赶来……
程紫玉直接回了房中,李纯则与于公公去了一边说话。
过了两刻钟,“大夫”宣布,程紫玉的“病情”施针后暂时稳定,于公公也回了圣上处回禀经过……
迷迷糊糊睡着了的程紫玉猛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吓得她倏地坐起。
接下来,两人便僵持住了。
那人,她怎么也轰不走。
他反而还理直气壮。
“我什么都不做!”
“都知你病重,照顾你是皇上太后的意思,没有人会说闲话。”
“世人皆知我衣不解带陪在你身边,你刚刚还病危了,我这会儿大咧咧离开,势必引人怀疑!”
“你也瞧见了,白日里一茬一茬人找上门。”
“万一有人想要趁你身体不好对你行不利呢?再次栽赃许家呢?夏薇和柳儿都不在,你屋里还有谁能护你?你不珍惜你自己,还有入画呢?”
“难不成,我去调些侍卫来守着屋里吗?”
“暗卫也不行!”
他自说自话,理由一大堆。
程紫玉的补药里依旧被放了适量的安神药。
此刻药效上来,她昏昏沉沉,也懒得与他争论,直接拉了被子就蒙头大睡。当然在那之前,她勒令他睡去了美人榻上……
然而半夜的他还是偷偷上了她的床。
一开始只是看她睡得好不好。
一看,眼神就收不回。
然后他自然而然就躺在了她身边。
他的确什么都没做,他静静躺着,在她的气息和气味里,去小心体会那种温暖的幸福感。睡得香甜的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身边的暖意,靠上了他后又抱上了他,于是,某人便很自觉地钻了被窝。
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有了两个人的体温,足够抵抗任何严寒……
李纯也少有地睡了香甜一觉。
他日夜的陪伴,柳儿习惯了,流风习惯了,入画习惯了。
程紫玉在抗争无果后,竟也习惯了。
都知道,很多人的视线都紧盯了这处院子。李纯的存在,在证明了她病情的同时,也掩护了许海直快速展开了行动。
第二日一早,刚哥就被万铭扬的人送来了。
李纯要活的,所以送来的刚哥,是活的。
只不过也就只有一个“活”字能证明他的存在了。
很显然,那帮幕后主使怕刚哥被屈打成招后泄露了他们的身份,所以被送来的刚哥已经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四肢皆被废。只是那幽幽的眼神依旧凶光四射,只有不甘和仇恨,毫无悔意。
如此状态,自然也没法从刚哥口中逼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程紫玉让李纯将人送去了林夫人处。
林夫人亲自发泄了一场。
这次她的不少帮手被害,尤其那车夫,是跟了她十多年的老人了,说是半个亲人也不为过。
她一肚子的郁气正无处可泄。刚哥来的正好。
林夫人找人将他绑了起来,好一番的折磨……
正好她那些死去的手下要守灵做法事,她便要求绑了刚哥跪在那一排的棺材前,跪足七天七夜,从灵堂一直跪去坟前。
林夫人的众手下看到他也是义愤填膺,冲着他拳打脚踢……
刚哥的一口牙来之前都被拔了,面对生不如死的日子,却想死也死不了。
他口里被塞了参片,于是几天不吃不喝也没死成。
几天的功夫,那刚哥也就跟活死人差不了多少,只剩了一口气。随后其人便被扔去了大狱,只等最后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