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老也看过来,原本便已阴沉的面色也跟着更垮了好几分,看向金玉的眼神也毒了起来。
倪老看大部分东西都过目不忘,那日虽只看到金玉的宝贝茶宠一眼,可凭着他的记忆,应该与这架上的茶宠并无不同。而看金玉的反应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不对!不说是程家的把柄?是绝无仅有的可以拿捏程家和程紫玉之物吗?怎么这里也有?
这一刻的倪老几乎认为自家主子怕不是被这个金玉给骗了吧?要不然就是她的娘,她的家人。说不定从一开始这群人就是有谋算的骗子!
“就是一茶宠,姑娘什么意思?”店家走近了两步。
倪老却一把拽过金玉,“你的东西呢?给我!给我比对一下!”
金玉也正有此意。
她将手伸进了衣襟。那里藏着程紫玉苦找许久未得,前世指证程家,给予程家最后一击的那个证物,那件程翾盖过戳的金砂茶宠。
今日倪老出门谈金砂的事,后来又为了金砂的事找她,她好一番犹豫后,还是带出来了。而那东西太宝贵,她便贴身藏了。
此刻倪老却再见不得她的磨磨蹭蹭,一把夺过金玉那宝贝,与那店家的金砂茶宠比对了起来。
店家也走了过来,眼中有精光闪过,“哟,姑娘这茶宠……上边还有印鉴呢?这就是姑娘口中收藏的程家金砂吧?”
金玉和倪老懒得搭理那店家,只顾埋头比对。
一模一样!
不是形态,而是质地!
金玉心下发沉,倪老看不出,可她看出来了。店家柜子上放的茶宠和她手中的一样,是金砂最老的配方,压根不是程翾后来改良的那一款!不是程家卖出去的金砂!
她再次猛一回头。
“你这茶宠哪里来的?”金玉手持店家茶宠,面色慌张。她有些迷糊。
老配方是程翾不屑一用的,那眼前这个与自己手上几乎一样的茶宠哪里来的?是陈家留下的?可她怎么不知?不可能啊!
“姑娘先把您的茶宠给在下观一眼,在下再告诉您,如何?”店家笑了起来。
金玉自然不肯。那可是她的宝贝。
可店家似乎对她的那个茶宠很感兴趣。
“实话不瞒姑娘,刚刚在下瞧见了您茶宠上的落款和印戳,有程老爷子的私章。是不是?上边似乎还有老爷子的草书题词。”
“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是这样,您手上的茶宠若有老爷子的手笔,那价值就不一样了。我这里可以回收的!就按着以前金砂的价格!”店家的笑很和蔼。
一边的倪老眉头却渐渐蹙起。
他敏锐感觉到,店家的态度转变过快,神情诡异,且似乎有意无意堵住了路。
不对劲!
倪老一把拽过金玉。
“走吧!”
“等……”金玉还在拿着店家的茶宠翻来覆去。
“走!”倪老不容置否板下脸。
金玉被他一喝,赶忙紧跟。
果然,他们被店家堵住了。
店家依旧伸手,要看金玉的那只茶宠。
“您看错了。我们茶宠上边没有盖程家印的!”倪老气势很足。
“那就拿出来证明一下!”店家刚故意说了愿意回收的话来试探,对方若真坦荡,自然会拿出来了。而若真不是程翾盖过印的,那就是一枚废物,更没理由藏着掖着了。不肯拿,绝对有问题!
“笑话!我们的东西,为何定要拿给你瞧?店家您若是想要强买强卖,就别想了!天子眼皮子底下,还望店家赶紧让开!否则,我等便报官了!”
倪老掷地有声,然而店家却半点不惧。
店家哈哈哈笑了三声,手一挥,只见店铺大门正在被关起。
“光天化日,黑店不成!”倪老跺脚带金玉往外冲,却还是晚了一步。
门被锁上了。
店家人多势众,仅伙计就有七八个,将他们团团围住。
倪老暗道阴沟里翻船了。
为保安全和消息来源的可靠,他选的是一家门面大的铺子。为不打草惊蛇,叫人发现他们偷偷走的这一遭,他只带了金玉和一个随从进了铺子,马车和另两个人手都等在了路口。这会儿却成了以少对多之势,反而落了下乘。
此刻对方关门放狗,显然是要吃亏了。
“报官是吧?您放心,我已经报了!”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店家立马换了脸孔,冲两人痛骂:
“不要脸的老畜生和小贱人,还在这唱双簧?我黑店,你们是什么?黑心!说什么那是你们的东西?金砂什么时候是你们的东西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做我们这一行的,最恨的就是你们这帮造假狗!还有脸恶人先告状地指责我们的货是赝品?谁给你们的脸!等着吧!自有官兵,程家和锦溪郡主来收拾你们!呸!”
那店家叉腰上来啐了一口。伙计上前帮忙,一下便夺得了金玉手中那枚不肯松的宝贝茶宠。
上面不但有程翾留下的各种痕迹,还应了程紫玉在斗陶会上控诉的赝品的所有特征!
“果然是赝品!黑心肠,不要脸的,造假还敢刻私章!乱了陶市的害群之马!把他二人给绑起来!绑得牢牢的!”
“你胡说!”金玉挣扎大叫。“这不是赝品,不是造假!这是真货!你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
“我呸!那是我的证据,还给你?你找官府要吧!”
这一次,店家直接冲着金玉脸连呸了好几下。“人模狗样的东西!难怪一听金砂落了价钱,气愤成那个模样!也不知从哪儿去弄来的这玩意儿。要么是久不出江湖,还不知行情,要么,便是叫人给诓了!”
“区区商家,竟敢扣押我二人!你可知我二人是谁?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的腰牌,我可是京城下来的,是跟着南巡的官员!”
倪老暴跳如雷。他竟然被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