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歪斜,风浪撕裂了入内,轻轻与春晚一下子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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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萧子隽在愁着如何寻一艘稍大一点的船只,然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可偏偏他们没有时间了。
“不好了!王爷!”
萧子隽眼瞧着那艘帆船的船体歪斜,一个浪头,那艘帆船几乎是一瞬间被翻了下去,最后江面上只看见一截子桅杆。
杨暮雪惊叫了一声,方才知道哥哥说的好戏就是此。
风似乎小了点。
然而雨一直在下。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面前只剩一片浩淼,再无船只。
他怒吼着,不顾一切跳上一艘小船。
林越等人硬硬将他从船上拖下来,几人一起跌落浪沙中。
萧子隽近乎疯狂的向江中挣扎。
看着王爷失去理智的样子,林越不得不砸向他的后脑勺。
晋王高大的身躯,“砰”地一声仰躺在海浪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大雨从天瓢泼而下,天地间一片朦胧的水雾,耳畔震耳欲聋的江涛声,记忆中宁轻轻那抹明丽的身影,在脑海中渐渐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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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轻轻只觉得汹涌的浪头拍了上来,对滔天巨浪的恐惧,仿佛是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仿佛这是几世几修都无法逾越的惊恐。
她拼命挣扎,却被无情的浪涛卷入了水底。
她浮沉了几次,咕噜噜喝了好多水,脑子渐渐迷糊起来。
这一刻,她仿佛看见初见时梨树下的男子,长身玉立,神采英拔,唯有那双星眸高傲冷漠。
大婚的晚上,他掀起自己盖头的一刹那,她只觉得眼睛被烛光晃了一下,眼前的王爷夫君一身大红的喜袍,丰神俊朗,星眸含情。
她犹记得和离时,他冷漠的语气,“从此婚迎嫁往各不相干。望王妃相离之后解怨释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那一次他中了暗箭,自己以为他要死了,他掏出九龙王佩给她,让她离开,“这一次……本王只怕撑不住了”她哭得惊天动地。
静谧的雪夜,他新伤未愈却背起发烧的自己,雪花一片片,落满了彼此的发鬓,肩头。雪地里的脚印深深浅浅。如果一直走下去,便会走到白头。
一切的一切,从记忆深处汩汩而出。
浊浪中,她的手一直护住自己的腹部。
萧子隽,我和孩子等不到你了。
她脑海里恍惚一袭紫袍的男子从一片湖水中出现,然后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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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杨暮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愣,而杨戬却清楚得很。
“妹妹,我们赶紧走!”
说罢,杨戬策马急速折回。
马上的杨暮雪被了在怀里,这会儿她迎着雨,大声质询道:“哥哥说的好戏就是这个么?”
杨戬哈哈笑道,“丫头,你以为是什么?!你以为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告诉你!只有死人不会回来!”
“本将军早听天师算定今日有暴雨,且船底也被我派人凿开一个很小的洞,用东西遮盖,若是遇上疾风暴雨,这洞便会越来越大,最后船便只有葬入江腹这一条不归路!”
“任何人都会说,这是一场暴风雨造成的船难。何况你手中还有那宁轻轻留下的亲笔信,是以她是自己要离开的,萧子隽即便再痛,只怕也找不出我们的罪责。”
这一刻,杨暮雪的心却不是高兴,而是张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