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哆嗦了几哆嗦,仿佛碎的不是物件,而是他的亲人,他的心。
福全心里只喊爹啊,多少年了,自己每日拿着那拂尘将这些名贵器皿拂得程光崭亮,想想每一个都够林越那小子娶两个媳妇,真是堪比生命。他不止一次警告过别的丫头,这是掉脑袋的东西,都打起万分的心来。
王爷和夫人吵什么万年不遇的架,竟然这么败家。福全这么一想,索性坐在那碎片上呜呜哭了起来。
当然,砸东西的晋王早就离开了。
*
话说宁轻轻一路哭着离开,什么也没拿,直接跑出了晋王府。
恰是高铭不在,没人敢阻拦她,林越瞧见了赶紧来寻王爷。
未料王爷更是气势汹汹,也不喊人居然亲自去了马厩,然后随意拉了一匹,一跃上马,就窜出了王府。
他们都以为王爷是去追王妃去了。
然而,他们是各奔东西去了。
此时是冬日的正午,今个阳光还是不错的。
宁轻轻在摩肩接踵的大街上,渐渐的止了哭,伸手摸了下身上还有几个碎银子,便买了些东西,按照自己的心意出城去了。
宁轻轻出城做什么去了。
她前些日子,就和晋王说过要去城外给父亲上坟,然而出了几个事情,上坟的事一拖再拖。
她想,自己难不成离了他还上不了坟了吗?
说实话,还真是辛苦,单单这一路的脚程就累死人。先前,她虽不和晋王打招呼,但是但凡来这里,也都是车马出行。
下午时分,宁轻轻终于到达了城外,她寻了块石头坐下,脱了鞋子,倒干净里头的沙子,才发觉自己的袜子磨破,脚磨出了两个大泡。
她嘴角一抿,有些自嘲,还真当自己是侯府小姐,这么娇气,作死去!
她重新穿上了鞋子,沿着林间路就寻找父亲的坟地。
冬日的枯草将这个不起眼的坟地包裹得不好找。
终于看到那块简易的无字碑。
一路而来的疲惫,这一刻再也撑不住了,身体一歪,她扑通跪在了坟前。
记忆,如江涛翻滚而来。
“丫头,以后万不要任性耍孩子脾气了!”
“做事不能莽撞不计后果。王爷性冷心热,只要你安分守己,大约他会待你不错的。”那是自己婚后省亲,爹爹苦口婆心对自己说的话。
年少时,严厉刚正的父亲,从不会给顽皮倔强的她一回好脸,自己常常气得爹爹举起鞭子,若不是师父拉着,那鞭子必定会落了下来。
记忆回到牢狱中,自己与爹的最后一面,爹满身是伤,他对自己说:“是爹对不起你们,爹是罪有应得!”
自己拉着他满手鲜血的手臂,不肯离去,爹忍着痛说:“丫头,如有可能,就好好活着,活下去——”
无声的泪水决堤而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