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当初,她选择离开晋王,就有考虑到二人的将来以及自己的处境,她认为自己无法看着他萧子隽娶妻生子,所以在家破人亡的情形下,她拼死也要离开他的庇护。
未料,经历这么一圈,她还是回来了,既因身不由己,也因心底的一份眷恋。
宁轻轻一人坐在那帐子里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下榻,走到梳妆案前,有气无力的喊道:“春晚——”
“春晚,春晚!”她脾气变得急燥。
无人进来侍奉,她有些生气的将头上的发钗一下一下地撕下来,扔到桌上,有的哗啦掉在地上,她全然不顾,兀自地趴在案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无人进来打搅,只有风卷进来,鲛绡的帐子吹得飘摇。
她肩头一抖一抖,那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与腰相齐。她还穿着那件浅碧色的宽松春衫,只着了足袜,没有穿鞋子。
房间里很安静,间或有轻微的啜泣。
他走了过去,手抚上她散乱开来的长发,另一只手抚上她那瘦削的肩膀。
她已然猜出了是谁,身体竟没出息的发抖,不停地抖,却没有起身。
终于,背后响起温和低沉的话,“原来,名分未尊你一直很在乎。”
她这才抬起了头,用手背摸了下泪眼,回头看着他,倔强道:“我没有!”
她鼻子还一抽一抽的,“你讨厌我提名分,你生气,所以就离开我——”
她是因为这个才伤心。
他望见她眼眸发红、眼神委屈的模样,终是低叹了一声,“丫头,你真傻——”
宁轻轻一直喜欢他唤她丫头,喜欢这样疼溺的语气对她说话。
倏然,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淌下。
刹那,萧子隽直觉心口的无力感袭来,他缓缓闭上眼。他曾说过不想见到她落泪,她却偏偏一次次为他落泪。
须臾,伸手捧住了她哭红的脸,红眼睛,红鼻子,连那张小巧微翘的嘴唇也好似肿了起来。
他俯首亲了一口,不忍望着她的眼睛,只叹息一声:“当年你以性命相逼离开我,那一刻,我其实希望,这一生不如就此放手,此生再不见你,一了百了。”
他的话很轻,却重重砸在轻轻的心里,尤其那句一了百了,心痛得她想揍他一顿。
曾几何时,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萧瑜以为可以就此不见,然后任时间慢慢抚平。然只有当你离开后,我才真正明白,忘掉你是多么困难。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再见到你,原以为沙场雪原之上,金戈铁马之涯,总会忘掉的,忘掉你的温柔美丽,你的倔强任性……”
就像对李云楚的释怀一样,她宁轻轻也会被忘掉,总有一天回忆往事时,他会说那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依旧会是从前的冷面王。
可惜,他压根做不到,却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