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猝然站起了身,咣当摔了碗,抬袖擦了一把泪,抬脚踉跄而走。
身后响起更大的笑声:“娘炮使性子了!哈哈——”
轻轻坐在那山凹处的石头上,望着那轮新月,手不由自主摸向怀中。
一枚他的字佩,是他临别所赠。
上面的穗子是自己第一次为他所做。为了做出个像样的,自己连着做了一个多月,磨得手上起了泡,废掉了七八个穗子。
“轻轻,从此以后,不要太过执著,那样只会苦了自己。”
临别赠言。
原来他如此了解,终究放不下的还是自己,不是他。
夜风吹来,身体一颤,竟然有些冷。
她捏着那枚玉佩,不由地轻笑了出来。
你若安好,我不是该高兴才对?
好,如此甚好。
犹记得端午节他字字犹如磐石的话。
“从此婚迎嫁往各不相干,望王妃相离之后解怨释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原来一切早已结束在那一年,余后不过是空蹉跎。
*
那夜,轻轻没有回营,而是艰难的爬上树,寻出那香摸身上。
一夜睡得不好,天明时分,她又一个不小心掉下了树。
这次没那么好运,她本来羸弱的脚踝再次遭了重创,疼得厉害。更倒霉的是,因为猝然从梦里跌醒,她的心口开始痛了起来。
稳了好久,自觉得舒服了大些,才勉强走路。
她想,要设法出了惠泉山,尽量捡平坦的坡地走,不然屡受创伤的脚踝撑不下去。
清晨,空气里多了淡淡的花香,才发现那边山区竟有一大片梨花开得灼灼其华。
暮春四月,山中的梨花如雪。
风吹而来,淡淡的梨花香漂浮了过来。她不禁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伸出手,梨花落如轻霜。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军衣,有些失落。
她闭上了眼,想象曾经,自己的裙裾轻快旋过青苔的地面,园子里梨花皎洁,风一吹,拂落满裙。
第一次孙府见面,她蹲在梨树上看戏,他从树下经过。那时候,满树梨花已凋谢,结了很小的梨疙瘩。如同他们的婚约,没有相识的好感就直接成婚,结的果也是苦涩。
有时候,她会傻傻的想,他与她之间若能相逢在一树梨花下,也许就会是另一种结果。
伸手簪一朵花入鬓。
仿佛岁月花影里,她扶着廊柱回眸,而他却没有恰当好处的出现。
不远处有士卒看了过来,轻轻才想起自己的不伦不类,便低着头,瘸着腿,离开这片美丽的梨花。
间或有轻微的说话声。
不经意的抬首,瞧见那梨花树下走出两个人影,一白、一蓝。
白裙的女子行在他的左畔。
虽然从没见过李云楚,这一刻,直觉就告诉她,这是他心心念念的楚楚姑娘。
(两更毕,轻寒已没存稿,这几天有些忙,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