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子疑神疑鬼的左右望了望,忽然咬牙道:“算了,不管了,补上几刀再说!”说罢深吸一口气,大喝着将单刀下斩。
然而在这时他却听见蛛丝层层包裹的茧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那笑声虽然虚弱,却极为冷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纤尘子大惊,此人还没死,这怎么可能?无论什么人闭气这么长时间都应该已经死了。
只听慕容昭说道:“用区区几根蛛丝便想杀掉我,实在太可笑了。我告诉你,江湖上有一门功夫叫龟息功,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的状态。在此期间,他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一切都和死人无异。一段时间后,当人转活回来,一切仍与常人无异。也就是说,你妄想憋死我,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纤尘子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狠狠的耍了一番。不过话虽如此,目前的局面仍是纤尘子占尽上风,慕容昭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纤尘子咬牙道:“好,那我就来看看到底是你脖子硬,还是这把刀硬!”
慕容昭突然冷笑:“纤尘子,你败了。”
“什么?”纤尘子一愣,
慕容昭道:“你输给了自己的犹豫和过分谨慎。方才在龟息之时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要你在我脖子上轻轻一割,便可一了百了。然而你害怕风险,害怕我的反击,所以你选择了看似最保险的做法——令我窒息而死。你以为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可不过是我看透了你的弱点,一步步引到你这样做的。”
纤尘子感到冷汗划过面颊。
慕容昭继续道:“我方才那一刀并没有掷偏,因为它不是朝向你的,我的目标是你背后的石壁。”
“石壁怎么了?”纤尘子猛然回头,只见一道细细的月光从石壁的缺口照射进来。刚才刀身反射的便是它的光芒。
慕容昭一直在计算——包括月亮上升的速度、石壁的方位。方才他一直隐忍,只因月光还没有通过宫殿的透明穹顶照射到此处。
而现在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纤尘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大惊,拔腿便跑。
慕容昭在他背后冷笑。
月光直射在慕容昭的手上,他的指甲越长越长,坚如钢铁。这是一张硕大的狼爪。
慕容昭一把扯掉身上和脸上的蛛丝——在绝对力量前,什么至柔至刚都是屁话。
他纤尘子说道:“小子,有什么遗言吗?”
纤尘子吓得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投降,别杀我!”
“投降?”慕容昭狞笑道:“不巧得很,我不认得这两个字。况且,你也知道我是狼,狼向来是不喜欢留活口的……”
说吧,巨大的爪子狠狠挥了下去。血光四溅,纤尘子咕噜了几声便瘫倒在地。
那鲜红的血液逐渐化成绿色,纤尘子身体上慢慢生出八只脚来,原来他是只蜘蛛妖怪变化来的,怪不得运用蛛丝得心应手,远胜常人。
慕容昭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他话说得虽然漂亮,却依然受了重伤。那么长时间没有呼吸,实际上也已将他逼到极限了。
可无论如何,他毕竟赢了。慕容昭看了看地下的沙漏,最后一粒沙子堪堪掉落。他冷笑一声,一脚踩碎沙漏,顺着通道跳到外面。
大殿上烛光摇曳,一个人也没有,女王不知道去哪儿了。
穹顶上的缝隙中有寒风吹入,月光也倾泻下来。慕容昭沐浴在月光里,长毛、爪子和獠牙飞快生长,片刻后,他便变成一头真正的野兽。
他瞪着血红的眼四处张望,忽然仿佛嗅到了什么气味,三纵两纵,便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方面,李残和美雪悄悄地向地下进发。
密密麻麻的藤条拦住他们的去路,可他们不敢使用法术,更不敢直接用刀去砍,因为过激的动作会惊醒沉睡的婴儿。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钻过去。
每前进一步都艰难无比。
光线极暗,已经没法去读唇语了,两人只能相互在手心写字交流。四周的藤蔓越来越密,像墙一样挡在前面,他们已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李残叹了口气,写道:“没路了。”
然而美雪却冲他轻轻摆了摆手。这些藤蔓分布得很有规律,纵横交错仿佛是细密的线脚,而最粗大健壮的藤条仿佛威风凛凛的卫士矗立。这是步步荆棘的襁褓,同时也是地下的王座。
婴儿一定就在附近。
但若要向前势必要跨越藤条,李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见美雪摸出一道灵符,念了数句咒语,灵符忽然发出亮晶晶的微光,同时化作粉末状如雪花般散开。
李残等待着它神奇的作用,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竟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李残在美雪手上写道:“怎么回事?”
美雪只回了一个字:“等。”
不知不觉间,李残忽然感觉有些冷。不知从何时开始,空气中的温度开始降低了。
要知道这里是地下,根须能够长到如此粗大,环境必然是温暖而潮湿的。可现在四周确实在逐渐变冷,李残呼出的气息已经变成一团白雾。
李残蓦然醒悟望向美雪,却见美雪正也狡黠的望着他。这正是刚才那道灵符的作用。
植物遇到低温,休眠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见冰花在藤蔓之间迅速展开,向一副银白色的画图。藤条全都纷纷垂下头去。
又过片刻地道中的躁动停止了,只剩均匀的呼吸,藤蔓都已沉沉睡去。
李残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讲话了吗?”
美雪道:“当然可以。它们一时半刻不会醒的。但咱们还是要加快速度,每拖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
“但是这里简直像丛林一样,我们要怎么找那婴儿?”李残问道。
美雪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片刻道:“沿着脉络走就一定能找到。我已经发现他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