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容可掬:“哀家叫你来,不过是找你唠唠家常话罢了!这秋日里天凉了,怎么不多披个斗篷?”
苏帘垂首道:“原是披着个妆缎斗篷的,只是太后殿暖和,进了正殿便脱下来了。”
太后点点头,又七拐八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跟苏帘没营养地说叨着,直到宜妃求见,太后终于眼前一亮。
得,苏帘知道,替太后开口的人来了,就像当初太后不想住在寿康宫的时候一样。
宜妃进来,苏帘少不得起身,与她互相行了礼,“哟,原来是苏妹妹在这儿,怪不得太后这般开心呢!可有日子没见到妹妹了,可是愈发丰润了呢!”
怀孕的人能不丰润吗?只是苏帘着实不喜欢这样的词汇!哎,等生完孩子,她又要减肥了!但是面上却要欢欢喜喜感谢她的夸奖。
宜妃是个很快就不如正题的人,立刻便问:“怎么淑惠太妃今儿没来?”
太后道:“寿康宫离这里远,她入了秋便犯了腿疾,哀家叫她好好养着了。”
宜妃点点头:“那也难怪,淑惠太妃住在寿康宫西晒的偏殿里,哪儿夏天热,冬天冷,可不是个养病的好地方呀!”
太后哀叹着连连点头,“哀家原想着,叫她搬来宁寿宫住,可她却说不合规矩,不肯来呢!真是个执拗的性子。”
宜妃忙笑道:“太妃本就是重礼之人……其实只要从寿康宫西晒殿里搬出来也就是了。”
太后继续叹气:“可其他偏殿、后殿都住满了旁的太妃。”
宜妃睨了苏帘一眼,道:“不还有正殿呢!若太后肯,大可叫淑惠太妃搬去您从前住过的正殿住,也正和了您与太妃的姊妹情义呢!”
太后道:“哀家倒是没什么不允的,但是那正殿……皇上没开口,哀家也不好开口呀!”
得,苏帘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她的用处了,如今人家都说道这个程度上了,苏帘在想装聋作哑也难了,便起身道:“奴才愿意为太后向皇上提一提。”
太后果然笑容绽开:“你这孩子就是贴心!!”
我特么敢不贴心吗?!!苏帘内心郁闷地吼叫着,你们俩,大戏台子似的唱得欢乐,老娘就算想不配合都不成了!!
太后正了正身子,“皇帝是真真有孝心呐!这么大的一个宁寿宫,哀家住着着实心中有愧呀!”
苏帘暗暗撇嘴,要是真的有愧,那还这么麻利地搬进来了?我看您老人家是住得欢实,不亦乐乎吧?!只听太后徐徐道:“哀家想着如今国库空虚,那宁寿花园就暂停吧,以后国库充裕了,再建就是了!你把哀家这个意思,与皇帝转达吧!”
诶?太后还是比较够意思的。不白要玄烨的好处,还知道给玄烨省点钱,苏帘忙点头称是。一旁宜妃立刻就拍上马屁了:“太后当真是深明大义!不愧为慈母!”
深明大义……?是了,深明大义的好名声啊,太后也想要啊!用了如此奢华的宁寿宫,太后也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了,但是却怕被人说奢靡,便主动放弃宁寿花园,如此既得了好,又得了名,当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哎,连太后都要如此费心筹谋设计,这些宫里的人呐,就没有一个是消停的。苏帘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玄烨爱去畅春园了,因为哪儿没有成群的嫔妃烦着他,他能落个清净!!也是,任谁有了成群结队的女人,就别想得清闲了。
在太后这边吃了两盏茶,便告辞了,只才出了宁寿宫的宫门,走出一射之地,便看到了佟皇贵妃宫里的掌事徐太监,他上来磕头道:“苏娘娘万福,我家皇贵妃请您去前头的曲水流觞亭一叙。”
苏帘暗暗狐疑,只听徐太监笑着道:“皇贵妃有些事儿要您说——是关于徐佳氏的。”
苏帘骤然瞳仁一紧,徐佳氏……
深吸了一口气,便道:“请公公前头带路——”她身边四个抬肩舆的太监,前头二个提香炉的、二个引路,还有小凌子、叶嬷嬷、绣楼、绣屏姊妹,这么多人护佑,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苏帘也不信有人敢胆大包天对她怎么样!
曲水流觞亭在宁寿宫之北,一小片桂树林子里,亭子建在汉白玉台阶之上,一座六角攒尖的亭子,旁边便是弯弯曲曲的曲水流觞河——说是河着实有些抬举它了,因为那水……估计能没过脚踝就不错了,曲水流觞嘛,能浮起一樽酒就足够了,那么深做什么?留着淹死人吗?宫里是没有湖泊、池藻,怕的就是淹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