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起身坐下,淡淡道:“儿子这些日子闭门思过,想明白了一件事。”耿氏凝神倾听,弘昼说:“儿子现在的情状和皇阿玛当年何等相似,而四哥就好比是当年的太子二伯,儿子如今要和四哥真刀真枪的干是干不过的,比皇阿玛的欢心也是比不过的,儿子如今就应当像皇阿玛当年那般,先蛰伏起来等待时机。”
“儿子看皇阿玛的身体恐怕比之皇玛法当年还要强上几分,皇玛法都是将近七十才仙逝的,皇阿玛怎么的都不可能比皇玛法还不如,起码还有十好几年的时间。儿子这个四哥到时候也是三四十岁的人呢,他能等得了?就算他能等得了,林家的人能等得了?说不定四哥也许就会走上废太子二伯的老路。”
造反!
弘昼眼中精光闪烁,现在他倒是希望皇阿玛能够活得越久越好了,只要四哥或者林家有一个等不及,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再说了,就算他们等得,他就不能让他们等不得么?
做皇帝的就没有一个疑心病不重的,皇阿玛的疑心病更重!只要到时候挖几个坑给四哥和林家跳,或者直接栽赃陷害,就不信皇阿玛能对四哥毫无防备怀疑之心。只要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信任,他就能将这点不信任给扩大。
当初废太子二伯不也是被兄弟们逼得不反也只能反了么?
耿氏欣慰的看着儿子,他终于是长大了,沉稳下来了。耿氏自己就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一开始乌喇那拉氏想要抱养她的孩子,后来又被佟佳氏得逞,她从乌喇那拉氏的院子搬到了佟佳氏的院子,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将自己的野心掩藏得很好。
耿氏知道自己不受宠,因此,从来没有幻想过要夺得胤禛的宠爱。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哪怕佟佳氏把弘昼抱养过去,哪怕弘昼有可能变成佟佳氏的儿子,耿氏心中却也不改初衷,始终没有对儿子有什么隔阂之心。
正是在她的坚持和努力之下,弘昼才最终和佟佳氏之间产生了隔阂亲近于她。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弘昼和佟佳氏之间毕竟是隔着一层,即便是弘昼小的时候不懂,可是佟佳氏不同啊,只要她对弘昼有了一点防备,他们之间不够牢靠的关系就会坍塌。
耿氏对佟佳氏是颇为不满的,她自个儿是比较能忍的人,而胤禛也是忍耐心极强,偏偏弘昼的性格却是有些急躁,既不像她,也不像胤禛,耿氏就觉得肯定是被佟佳氏给带坏了。别看佟佳氏的地位比耿氏高,出身也比耿氏要强,不过耿氏却是从来也看不上佟佳氏的。明明佟佳氏手上拿着一把挺好的筹码,却输得一败涂地。
耿氏曾经想过,如果换了她是佟佳氏,不说把林佳氏打压下去吧,至少也不会逊色多少。四爷是个重感情的,孝懿仁皇后这张牌不要太好用!可惜佟佳氏自己作死,没有从中得到一点好处。
如今见儿子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以前所犯的错误,耿氏非常的欣慰,看向弘昼的眼神越发的慈祥了,“八阿哥能够这么想就最好了,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前面的过程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够保持这样的平常心的状态,忍上十年八载,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额娘虽然帮不了你多少,却不会给你拖后腿,你想怎么做尽管去做就是了。”
弘昼心里微暖,额娘虽然出身一般,也没有获封高位,亦没有皇阿玛的宠爱,这些却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容貌。可是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这,就够了。
耿氏和弘昼想得很好,他们的策略也还不错,只是,事情真的会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吗?
时间一下子就到了雍正十三年。
南海战争的胜利,让大清真切的迈出了走向世界的第一步,无数的商人满载着丝绸、茶叶和瓷器涌向欧罗巴。以前大清的脚步只能走到东南亚地区,从来都是欧洲人驾驶着商船,将大清的商品运道欧洲贩卖。
如今少了这个中间商,大清的商人直接面对西亚诸国和欧洲诸国,减少了中间商的这一部分利润,大清的贸易顺差越来越大。
因为交流增加了,联系紧密了,欧洲先进的生产力和技术也流传到了大清,尤其是欧洲人的一些思维方式在慢慢的影响着大清的国民。如今大清的风气在慢慢的向唐初时的风气靠近,变得越渐开放、开明。
知道得多了,大清的国民也慢慢的发现,他们眼中的西夷小国也并非向他们以往所认为的那样一无是处,虽然还是保有着天朝上国的自大心理,眼中却也渐渐的能够看得到别的国家的优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