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指针转钟,接近凌晨。有风从关不严实的窗户缝中偷偷钻进来,缠绕少年的指尖发梢。他阖着眼,安静的靠在奶奶怀里,眼睫毛颤动的厉害。
他是被人遗弃的,他很清楚。
奶奶发现他的时候是个雪夜,轻盈的雪花落了人一身,冰冷阴暗的巷口,无人问津的垃圾桶旁,他就是在那儿被奶奶抱回了家。
他那个时候都快被冻死了。
夜里发起了高烧,是奶奶把他从鬼门关带回来的。
那时的邻居大多都是老年人,有一部分还是很封建迷信,在奶奶把他捡回来之后,家里曾经遇到过一些小杂事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窄窄的巷子里,天降莫名恶意。
他们说,三楼程奶奶家捡了个灾星回家。
再然后,巷子里的年幼的孩子没有判断力,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灾星,可听见街头巷尾时不时传来的闲言碎语,他们也总会拍着手,蹦跳着到他面前来——
叫他灾星。
程清焰很无辜。
他那个时候也懵懵懂懂。
可已经明白面对这些人,他要封闭内心,堵住耳朵,才能保护自己了。
“……”
月光下,书桌前。
少年发丝沾染银色月光。
属于奶奶的怀抱为他敞开,温暖而可靠。
真好啊,他想。
最最起码,还能有个人愿意抱抱他。
还能有个人,愿意包容无措脆弱的他。
“……”
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个周六。
他醒来的时候,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奶奶不在他身边,想来应该是出去捡瓶子了。
桌上的白米粥还温着。
少年抬指揉了揉眼睛,宽松的衣领滑落,露出优越的肩线,锁骨线条流畅且漂亮。
程清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今天他兼职的地方全天营业,再有个几十来分钟,就该去上班赚钱了。
不知道为什么。
耳边没有熟悉的女声叽叽喳喳,眼前没有对方触手可及的背影。
程清焰总觉得不太习惯。
人呐,耳边寂静的久了,稍微有那么点儿热闹,就能轻易勾的他念念不忘。
少年舔了舔唇瓣。
虽然很不合时宜。
但他还是很好奇。
转学过来后的第一个周六日,司矜她会做点什么?
老师布置的试卷她都会写么。
会急得跳脚哭唧唧么。
“……”
“……”
不会,不会,周六的美好时光,司矜上午什么也没做。
等她睡到自然醒。
司家都开始吃午饭了。
原主的有钱老爹就坐在楼下,拿着报纸。
看起来似乎在等她睡醒。
司矜:“……”
对不起,昨天睡太晚了。
她穿着睡衣,撒拉着毛绒绒的拖鞋,楼梯都下一半儿了,想到什么,司矜又“哒哒哒”的跑上去了。
有钱老爹:“……”
聒噪!
她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下来看到他了都不知道喊声爹的!
他还没吃饭呢!
但下一刻,她就又跑下来了。
一上一下跟玩儿似的。
少女从后面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爸爸早上好。”
真不怪她壳子里换了个人。
她只是忘记了。
她忘记原书中把原主设定成多娇气多受宠爱多爱跟爸爸撒娇的女孩子了。
但司矜觉得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