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客栈内仍是昨天的那些人在吃早餐，每个人脸上都隐隐含有惧意与睡意。
昨夜百鬼夜行那么一闹，谁能不怕？谁又能继续睡得安稳？
赶尸人踱步下楼，土黄的脸鼻青脸肿，显然是昨晚撞在墙上时碰的。
他的神色比他的脸更难看，就像有人拿刀逼着他去茅厕饱餐了一顿，他没好气道：“来壶酒！”
店小二笑脸应是，遂上后院打酒。
洛红衣和李笑正吃着阳春面，十分小声的在聊些什么，沈良走近才听清，原来他们仍在讨论昨夜百鬼夜行之事。
只听李笑问道：“你觉得昨晚那些鬼会不会是某种幻术？”
洛红衣道：“绝无可能！”
其言词之坚决，语气之坚定甚至足以让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百鬼夜行之事就是她所为。
李笑微诧道：“难道真的是鬼？没有影子，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沈良回想起百鬼过街的恐怖景象，脸刷地一下又白了，赶步上前在李笑身边坐下。
或许是李笑救过他的命，也或许是他觉得李笑长得堪称仙人，寻常鬼怪不敢冒犯。
所以待在他身旁，沈良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沈良将手里的两碟酱牛肉奉上，道：“两位恩人，这是一点小心意，不足为敬。”
这是他和他那痦子长毛的客栈老板爹对昨天晚上，李笑他们愿意开门让他们进屋躲鬼的谢礼。
李笑也不推辞，夹了一块放进口中，道：“味道不错嘛。”
沈良笑道：“那当然了，我爹的老沈酱牛肉即使放在整个西城，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洛红衣皱了皱眉。
她本想让他拿走，自己身为六扇门捕卫从来没有收礼的习惯，想吃的话她自己会买。
但既然李笑已经动了筷子，也不好再说，只好自顾自低头吃面。
可李笑不仅自己吃，还给她也夹了一块：“这两天累坏了吧，来，吃点牛肉补补。”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谁累了？”
羞愤着说了一句，洛红衣将冷牛肉摁在面汤里浸泡了会儿，最终还是乖乖地吃了。
……
……
事出反常必有妖。
洛红衣一直相信这句话，而且它说的从来不是“事出反常必有鬼”，世上本无鬼，鬼在人心中。
她说道：“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绝对不是鬼！”
洛红衣刻意说的很大声，而且目光一直锁着穿着白服、喝着闷酒的湘西赶尸人。
赶尸人视线往他们这桌一扫，用湘黔道方言骂了句：“嬲，真他妈背时。”
说完，放下酒壶起身欲出门。
与此同时，隔壁两桌的道士与和尚也拿起木剑和禅杖，向门外走去。
“前辈请留步！”
和尚与道士同时转身，一人双手合十微鞠一躬，一人双手结印行了个拜礼。
两人异口同声道：“小友有何事要问老衲（贫道）？”
李笑真正想叫住的是白服赶尸人，而不是他们，于是回礼道：“二位误会，我叫的是那位。”
他还指了指赶尸人走远的身影。
道僧二人默契地顾首望去，回过头道：“这位小友，莫不是瞧不上老衲（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