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门被轻轻扣响,门内传来一个女声:“进来。”
隔着屏风,惊华可以看到的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苏樱趴在床上,似乎也透着屏风观察惊华,心中有些疑惑,就听见惊华开口道:
“这是我家薛公子让我送来的上药,姑娘等会儿让婢女进来涂在身上吧,伤口能长得快些。”
原来是东家派来的人,苏樱微微松了口气,又讥笑一声,道:“你是新来的吧,我们这里的姑娘哪有什么婢女,若是你不嫌脏,就进来给我把药涂上吧。”
苏樱虽然要强,却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份,涂个药而已,那样腌臜的生意都做了,她根本不在意惊华看到她的身体,更何况眼下她自己是下不来床了。
惊华稍微踌躇了一会儿,心想,反正自己也是女子便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便端着药,进了屏风里。
只见床上的女子容颜姣好,年纪不大,她静静地趴在床上,眼神涣散,不知是在想什么。
“得罪了。”话落,惊华掀开了覆在女子身上的薄毯,惊华却愣住了。
这女子的后背、腰身、臀部以及双腿都伤痕累累,每一处鞭伤都被抽的皮开肉绽,有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珠,洁白如玉的肉身被打成这样,那个姓殷的究竟用了多少力,又打了苏樱多少鞭子,这满身的伤痕,惊华一时都难以数清。
女子身下的床单还有些凌乱,看起来他们刚刚结束不久。
“我尽量轻一点,你忍着点。”惊华有些心疼。
苏樱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麻木。
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撒在苏樱的伤口上,又用手指轻轻的为苏樱把药膏均匀的抹平,即便方才惊华是带着一些目的过来的,在此时见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华竟然半点也不敢开口了。
许是伤口实在太多,即便惊华涂抹的轻柔,床榻上的苏樱还是忍不住攥住了身下的床单,额上也疼的渗出了细腻的汗珠。
擦完药,惊华复将薄毯拉过来微掩住苏樱的身体,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曾见过不少女子唾骂妓女是狐狸精,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却没有见过被虐待至此的姑娘满身伤痕,却始终一声不吭。
从始至终,令人唾弃的不过是伤害她们的男子和这残酷的世道。
门内。
擦了药果然缓和了许多,苏樱坐起身来,拉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又从枕头下摸出方才殷立留下的赏钱——一块金子。
她将金子拿在手里摩挲,真脏!她想。
半晌,两滴温热落在金子上,苏樱吸了吸鼻子,她又想,有了钱她就能治好弟弟的病,等治好弟弟的病,她就带着弟弟永远离开这里,离开噩梦一般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