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随便接过一叠翻了翻,不由惊叹道:“果然不愧是太平令,这地图画得比北凉最精细的军事地图还要精密。”
李飞笑道:“不仅精密,最关键的是全,这二十年,太平令几乎是呈地毯式,将离阳的国土给走了一遍。”
徐渭熊望向趴在桌上犹如打盹一般的老头,叹道:“此人的确非同寻常,可惜,敌之英雄,我之仇寇。”
李飞没接这话,而是将那些地图放回竹箱中,祭出天击剑,剑光包裹住竹箱,径往北凉方向飞射而去。
这种东西,自然要送回北凉。
李飞想了想,他也懒得再出去动手,便直接将雷炎剑祭起,飞入高空。
雁回关上空霎时间风起云涌,此时夕阳虽然即将落山,可终究还没有落下去,天空还是亮着的。
然此时却犹如陡然从白天,进入了黄昏,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乌云便似就漂浮在头顶,触手可及一般。
偏偏这一副黑云压城的天象下,却没有一滴雨落下,只是雷声隆隆,电蛇乱闪。
下一刻,一场宛若末世的景象,出现在所有身处雁回关之人的眼中。
只见道道紫中带赤,分叉如茂密树枝的雷霆,密密麻麻的轰击而下,就落在城关之外。
那密集程度,简直与下暴雨无异。
无论是鱼龙帮帮众,还是其他商队在城关外等候的人,全都在瑟瑟发抖,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城关外的一块范围内,顷刻间犹如化作一片雷泽,雷泽之内,那数千雁回关匪寇,瞬间全部栽倒在地,随后迅速化作飞灰。
短短十息之内,地上便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灰尽,那数千人已彻底消失无踪。
而与他们仅数丈之隔的商队之人,却连一根毛发都没竖起来。
待雷消云散,天空重新亮起来,他们犹在梦中,有人身下一片湿痕,竟是被这可怕的场景吓得失禁。
有人颤声道:“这雁回关……终于遭天谴了吗?”
没人回答他的话,但稍稍清醒一些的人都能想明白,这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天谴。
而是有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手段,召来这片恐怖的雷霆,将那群人轰成飞灰。
城关内的茶摊上,直到雷炎剑重新没入李飞体内,徐渭熊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狂热的望着自家夫君,道:“这才是雷霆万钧真正的威力么?”
李飞微笑着摇摇头,道:“这不是雷霆万钧,不过是一记狂雷而已,只杀人,不对建筑造成破坏。”
“若是雷霆万钧,此刻城关外会出现一个由无数大坑,汇聚而成的巨坑。”
徐渭熊缓缓点了点头,道:“关键不在于是什么法术,而在这法术是谁在用。”
李飞笑笑,道:“日后你也能做到的,走吧,去城里转转,想必这会儿,这些地头蛇会收敛一点了。”
“嗯。”
……
距离茶摊不远处的一家干粮铺门口,手里提着刚买好的干粮的刘妮蓉等人,依旧愣愣的仰头望着天空。
又有许多人往城关方向行去,也有人在向旁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人能告诉他们答桉。
有些胆子不大的人想去看看,又怕有什么危险,只好静静等着那些去打听情况的人,回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刘妮蓉失神的喃喃道:“刚才那是什么?”
徐凤年小声道:“也许是一种神通,也可能是一种法术,谁知道呢!”
刘妮蓉转过头望向徐凤年,问道:“是他们吗?”
徐凤年道:“十有八九,不出意外,之前城外聚集的那群人,多半已经全部死了。”
刘妮蓉浑身轻轻颤了颤,眼中浮现出骇然之色。
便在此时,她发现那对让她又敬又惧的夫妻,竟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徐凤年道:“无论怎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先去补充水吧!”
“哦,好。”刘妮蓉神思不属的应了一声,带着三名帮众,和徐凤年并肩往井水所在行去,地点公孙杨之前已经告诉她。
转过几条街,在城中心偏北的位置,见到一口专门修建了一座茅草棚遮盖的水井。
水井旁蹲着一名贼眉鼠眼的瘦弱汉子,手里拿着一个水瓢,旁边还坐着一排手持刀剑的壮汉。
水井边放着一个以绳索吊着的水桶,周围是排队买水的行商旅客。
瘦弱汉子接过买水之人递过来的水囊,先用水瓢装满一囊,然后喊价,交了钱才能拿走水囊。
往往一囊水,便要收十两八两银子,而以那水囊的大小,就算装上一囊绿蚁酒,也最多值个半吊钱。
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一贯为十吊,半吊即五十文,可见这水卖得有多黑。
但你还别嫌贵,爱买不买,不交钱别说水,水囊都拿不回去。
水在大漠中比黄金贵重,这是所有行走在大漠中的人,都明白的一个共识。
所以雁回关内占据这口井的,只能是城中最大的那个势力。
因此没有人敢得罪那卖水的瘦弱汉子,哪怕他看起来,连女人都能把他轻松打倒。
当然,卖得贵是对外来人,本地居民自然很便宜,甚至有些人根本不要钱。
没人敢做二道水贩子,因为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之前那阵雷霆,自然也惊动了这里的人,不过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自有其他人去处理,跟他们无关。
他们只需负责卖好水,收足银子即可。
买水的外来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刘妮蓉。
可就在她准备上前买水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我们急着赶路,可否让我们先买?”
刘妮蓉转头望去,便见李飞手里正拿着两个水囊,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刘妮蓉心中一动,没有任何废话,便往后退开几步,道:“好,公子先请。”
原本那卖水汉子正色眯眯的盯着刘妮蓉,琢磨着怎么占点便宜。
见来了这么个小白脸打算插队,脸色不由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