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说的话却让徐凤年更加惊悚,骇然道:“连你这身手都得挨揍?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说着他仰头望天,茫然道:“神仙?”
……
徐骁居所。
徐渭熊将《天狼兵鉴》放到锦榻中间的茶几上,然后把最后一本递到徐骁面前,道:“前面这些可以先不看,爹先看看这本。”
“哦。”徐骁接过书翻开看了起来,只见右侧第一列写着三个大字:破莽篇。
这三个字瞬间便将他的兴趣拉满,立刻聚精会神的看了下去。
徐骁看书就没有徐渭熊那么老实了,他看着看着会突然一拍大腿,激动的喝道:“妙,真他娘的妙,这仗还能这么打,长见识了。”
徐渭熊十分理解徐骁的反应,她看的时候何尝不是这般状态?只不过她更能控制情绪罢了。
一本书看完,不到一个时辰,徐骁目光灼灼的看着另外七本,身子微倾,小声道:“阿飞真的说,将这书‘送’给凤年?”
徐渭熊颔首道:“他亲口所言。”
这里说的“送”不仅仅是送书,更是把这本书的著作权送给徐凤年。
日后史书上只会记载,这本书的作者是徐凤年,跟李飞没有任何关系。
这可以说是天大的恩情,无价的礼物。
徐骁重新看向手中的破莽篇,道:“就这一本便已是无价之宝,那七本……”
徐渭熊道:“皆是足以流传千古,供后人世代研习,培养出一代代名将的兵家宝典。”
徐骁点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有所预料,不由感叹道:“这小子为凤年,为北凉做得太多太多,多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
徐渭熊道:“倒也不用刻意想着回报他什么,否则这样下去,他跟凤年的关系,就会变得如北凉跟离阳的关系。”
“李飞是真正的聪明人,也是真正的有情人,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反而更显出情义的可贵,这无论对他还是对凤年,都是最好的。”
徐骁长叹一声,道:“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你倒看得通透。”
他徐骁就是为离阳做得太多,而离阳又给得太多。
给到最后离阳皇帝发现,自己除了屁股下那张椅子外,已经没什么能给。
然后他就整天担心,有一天徐骁会来夺他这张椅子,心里老是不得劲,就想着干脆弄死这一家子算逑。
如果徐骁跟李飞一样,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好朋友,好兄弟,他无论为皇帝做了什么都不要回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可徐骁不能不要啊!
北凉不是他一个人的,那些功绩也不是他一个人干成的,不是他说不要就能不要。
父女俩沉默了片刻,徐骁忽然道:“要不……我也认李飞当个义子?”
徐渭熊无语的看着他道:“你那六个义子,哪一个能与他相提并论?”
“你不觉得把他跟那六个人放到同等位置,对他是一种侮辱吗?”
徐骁两手一摊,满脸无辜的道:“那能怎么办?他为凤年,为咱北凉做了这么多,说是给了北凉一个未来都不为过。”
“他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可咱总不能真的什么表示都没有吧?”
徐渭熊道:“他不是自称王府清客吗?我感觉这个身份挺适合他的。”
“李飞这人,其实跟以前的凤年很像,不愿为权势所累,更喜欢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他会不遗余力的帮凤年,也是因为他能看到凤年身上的责任,知道凤年避不了。”
“所以就干脆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乃至优秀的北凉王继承人,这样他们未来的日子,都会过得更舒心一些。”
徐骁挠挠脸颊,沉吟道:“嗯,你说的倒也有理,权势地位不为他所喜,那咱们就给他一些喜欢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徐渭熊点头道:“倒是有点想法,李飞喜爱音律,但我看他的琴已经十分破旧,府里好琴虽不少,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名琴。”
“我记得致仕的前太常寺卿家中,收藏着古琴‘天龙遗音’,这架琴的琴弦是以蛟龙之筋所做,普通人根本弹不动。”
“而武林高手若以真气灌注琴弦,倒是能弹响,但会受到真气反噬,被自己的真气打成重伤,从无例外。”
“多年来无人可破解此琴的奥秘,只能看不能用,慢慢的便不再为人所重视,一直只作为收藏品被人买卖。”
“李飞不仅是以音律入道的乐道大宗师,很可能还是一位天人强者,说不定他能破解这架琴的奥秘。”
“若我们把这架琴弄来送给他,他应该会喜欢。”
徐骁来了兴趣,询问道:“这还有点意思,那个前太常寺卿住哪?叫什么名字?”
徐渭熊道:“他叫吕凌,住在泉州,倒是离陵州不远,新年之前当能送到。”
“当初他花八十两黄金,从一个南唐琴师手中购得,咱们多出些钱,他定然肯卖。”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李飞就带着一行人去了后山,这次还多了个红薯。
红薯的武功也是王妃吴素调教出来的,吴素作为吴家剑冠,以剑法著称,红薯的剑法自然不会弱。
但她最厉害的武功,偏偏还不是剑法,而是爪法。
李飞昨晚与红薯闲聊时,因红薯提到爪法,他便又“恰巧”回忆起了自己所会的一门武道——甲骨龙爪手。
神龙十八掌是以真气模拟龙躯,战斗方式以摇头摆尾,横冲直撞为主。
甲骨龙爪手便是以真气模拟龙爪,发挥出种种威能。
待看到李飞一爪横挥而出,将一座山峰抓成四截。
随后又探手一抓,将山头抓在巨型真气龙爪中,捏为粉碎后,红薯顿时为李飞的武道而倾倒,成了他的铁杆粉。
一声“飞哥”喊得心悦诚服,温柔万分,看得徐凤年白眼连翻。
得,这下他院里的大丫鬟,还真就全成了他妹子。
这次上山李飞带上了自己那架琴,主要是将就青鸟和红薯。
因为姜泥和徐凤年都是在打磨基础,并不存在需要感悟什么的问题,属于水磨工夫。
而青鸟和红薯则是高屋建瓴,她们需要更多的领悟,而非只是单纯的练习。
在她们练武时弹奏清心普善曲,有助于她们加深对武道的感悟,更快让学到手的东西登堂入室。
各自练功的四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练武时,徐渭熊正站在山头上静静望着他们。
她站的地方很巧妙,她能清楚看到下面众人,下面众人却看不到她。
当然,李飞是知道她在场的,只不过没有拆穿。
而徐渭熊听着李飞的清心普善曲,同样受益匪浅,感悟良多。
看着红薯和青鸟都得李飞传授绝世武学,她其实也十分羡慕。
可偏偏她跟几个丫鬟不同,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飞开口。
难道去告诉他,她也是徐凤年的死士,关键时刻也需要为他拼命,所以也需要提升?
这不扯呢吗?
徐渭熊一时间颇为纠结。
……
今日一整天,徐骁都在听潮亭八楼,跟李义山一起看《天狼兵鉴》。
从大清早一直看到黄昏,李飞一行已经返回王府,李义山才将八本书全部看完。
徐骁则是早已看完,都已经睡了一小觉。
等李义山看完,他亲自去端来晚饭,跟李义山边吃边聊。
虽然看了一天的书,眼睛有些酸涩,但李义山此时的精神头很好。
“能写出此书,李飞在兵事上的造诣,当代无人可比,称之为兵圣也不为过。”
“什么兵甲叶白夔,白衣兵仙之类的,统统都得往后排。”
听了李义山的话,徐骁笑眯眯的道:“昨天凤年跟他二姐说了一番话,我觉着挺有道理。”
“什么话?”
“他说,总觉得姓徐的只要跟姓李的凑一块,就一准能成事,咱们徐家是不是跟李家有什么夙世缘份,你觉着呢?”
“呵呵呵呵……”李义山乐呵呵的看着徐骁道:“这种事还真说不准,宁可信其有吧!”
徐骁端起酒杯,跟李义山碰了一个。
放下酒杯后,徐骁道:“凤年如今已经决定接手北凉,是时候带他下去看看了。”
李义山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徐骁道:“这么说,他第二次游历即将开始?”
徐骁点点头,微笑道:“这次有李飞在他身边,再加上我的一些安排,可保万无一失,我也能放心去京城了。”
“什么时候出发?”
“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