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老魏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看来今天咱俩不能一起出海了,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人呐!哪有那么大的区别,区别在于你自己怎么想罢了……”
老魏说完,就径直沿着靠海的小路离开,直到离开我的视线里,此刻码头边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伴着清晨慢慢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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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又和李胜男通过一次话,我约她在崇明岛见面,虽然我知道她的公司遇到麻烦,现在的时间都很紧,可我还是想当面和她聊聊,关于白药的消息,我很想知道白药留给我的那封信里写着什么,我期望着李胜男没有丢掉那封信,或者李胜男看过后,知道信里有什么内容.......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哪还会有人用信来作为传达消息的工具,信这个字已经成为了仪式感的代名词,也许白药采用这种方式给我留下消息时,心里已经不对我醒来抱有期望,她只是给自己留下一些念想而已,正如每一条船从港口出发,向着未知的海域前进时会鸣笛三声,那种意味是很相似的,有期望、有离憾.......
我哪也没去,就坐在这个码头等着李胜男,从清晨到傍晚,从太阳在我眼前升起,到太阳在我背后留下最后一抹余晖。
我很安静,甚至没怎么抽烟,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姿势默默地看着前方,期间有很多海鸟从我的头顶盘旋而过,还有很多游客在这个码头上走走停停,他们和我来这里的出发点不同,我是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开始这里的生活,而对于这些游客来说,顶多算得上是茶余饭后的游乐,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是因为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看着远航的渔船说了一句:“这船可真够小的,还破,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的,还不如咱们家里的......”
她的话破坏了我的宁静,也没有丝毫对生活、对世界的敬畏之心,可我还是保持着我的坐姿,看向她瞧不上的渔船,我又看见了很久之前见过的男孩,他换了一套新的衣服,可以一点也没有影响我的判断......他看上去比前段时间要憔悴很多,搬动渔网时也有气无力,甚至他还学会了抽烟,站在船东头,对着远处吹来的海风点上了一支烟,渐渐地,随着渔船的移动,他的身影和夕阳重叠在一起,让我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在这种恍惚的视野里,他随着渔船飘向远处,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对他不免有些失望,因为我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不服输的勇气,只有被生活打磨掉棱角后,满面的颓唐,可换个角度来看,这对他来说,没准儿会是一种别样的成长经历,我在心里很希望,下一次见到他时,他不仅仅换一身新衣服,还要换一种精神面貌,而且我也不想在夕阳下看到他,我想看见他在朝阳里新生.......
夜色彻底降临时,我又拿出了手机看看,微信消息还是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动......
当我以为李胜男今天不会过来时,一处灯光照亮了我所在的码头,那是一辆车,李胜男的车。
我看见李胜男从车上下来了,带着满脸的疲态,她应该是一结束会议就立刻开着车往我这里赶过来的,从武汉到这里的距离不用我多想,她整整开了一天的车......
我对她又有了愧疚,之所以用“又”这个词,就是因为那种愧疚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很久,但为了得知白药的消息,我又不得不劳烦她,如果早点得知她会开车过来,我还不如就在电话里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
她靠过来后,出于愧疚,我显得很局促,手忙脚乱了一阵之后,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向她递了支烟道:“来一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