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场上骤变的形势，众人纷纷惊呼。
这姑娘，既然如此不要命？
她刚才可是对着刀刃撞去的，若是运气不好，或者萧月没拿稳匕首，那么说不定现在慕南雅已经躺在了地上。
那居于空中，默默观察比武台战局的凌云志见到此幕，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一扶额，一叹气，小声嘀咕起来。
“这妮子，这么想取胜吗？”
凌云志如此关心慕南雅，其实有公心私心两方面。
公心是他身为宗主，自然不能眼见宗门弟子受到什么危害日后修炼的伤害。
私心则是，那日虽确定是紫仙峰的这两名弟子找到并接受了考验，最后成功突破。但他没办法确定到底是谁。
实力强不代表就一定能通过考验，这点凌云志心知肚明，那灵魂检验的是血统中蕴含的灵力。
况且，他不能确定二人是否在里面商议过什么，由谁来接受传承，或者由谁来吸引可能注意到的视线。
换句话说，他无法保证紫仙峰的两名弟子说的都是实话。
尤其是那少年，行事起来虚虚假假真真实实，完全让人理不清头绪。
若是他们一人日后真的能够找到青云宗的传承并成功接受，那或许，青云宗的未来也会更可期一些。
不像现在这般，一眼可见的无能为力，朝着深渊极速驶去。
所以，这两名紫仙峰的弟子，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拼下全力去保下来，直到青云遗迹开始前，都要安安稳稳地修炼。
不过，这姑娘为什么这么不愿意认输？
明明就算是她输了，第二场那名为莫风的少年也是定能取胜。
他与王朗的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凌云志一眼就能看出来，二人不在一个层次上。
视线停留在那面色慌张的少年身上，凌云志略加思索，推测道：
“难不成，是这小子一直在隐藏实力？连自己师父和师妹都没告诉？”
看莫风在那里急得跺脚，男人微微一愣，愈发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也是在担心自己师妹为了峰门的未来，不顾自身身体，拼命到底。
但此时，很明显比试还未结束，饶是他凌云志是宗主，也不能众目睽睽下破坏规矩。
长叹了口气，男人压下内心冲动，继续浮在空中，观察着比武台上的形势。
那侧，萧月已是缓过神来，握着匕首再次靠了过来。
望着那逐渐逼近的匕首，慕南雅的眼中，浮现出的是那日的无数光剑，遮天盖地的灵网。
简直和当日自己被围杀时一样无助，虽不愿放弃，但毫无办法。
不对，这次不是毫无办法的。
玉手附在储物袋边，慕南雅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布袋，以及包裹的粉末。
师兄留的迷药！
但，自己怎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迟疑之时，她精神恍惚，看到了一道慈祥面孔，那正是因为自己心软，所被围杀致死的前世师父。
那泛着光影的面孔慢慢变化，最后映在瞳孔中的是紫仙峰上那个虽说软弱了些，却对刚捡来不久的自己关心有加的老头。
若是如今自己还不能舍弃这所谓的面子，那日后，现在的师父有几分可能性能走上原先那位的老路，被逼的陨落？
毕竟，自己师兄无论如何是靠不住的。
想到这里，少女缓缓抬起头，仿佛内心已是做出某个决定一般。
看那明闪闪的刀刃，这次的慕南雅却是不再慌乱，直直看着对面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
“我觉得你挺可悲的。
无论怎样，你都不会有个好下场。”
“那还不是因为你和你那师兄？”
萧月听完，顿时破了防一般，大声尖吼了起来：
“你师兄得罪我师父，你们俩一起得罪王朗，最后就挑中了我，让我上到比武台上，走上一条注定不得好报的道路。”
完全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慕南雅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匕首，有些愣神。
“当然，我最恨的还是你。”女子晃了晃那闪着血光的刀刃：
“若是你不是开窍境一段，今日之事，怎能牵连到我身上？我又怎可能被推到这个地方上来？
所以，让我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便是你。
今日，你的报应来了。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是必不可能认输的。
脊椎中上一尺处，只要我把匕首刺入其中，你的仙骨便会损坏枯竭，此生再无修炼的能力。
我倒是想看看，你这趾高气扬的人，若是没了资本，还能怎样得意。”
“真是无趣。”
听完，慕南雅也不慌张，冷冷一笑：
“有一说一，听完你的话语，我更能感觉到你的可悲之处。”
“？”
萧月的步伐微微停滞，目中露出些许不解。
……
台下，心急如焚的莫风见二人又聊起了天，挠了挠脑袋，暗骂了几句。
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家这小师妹怎么还有闲心和对面聊天呢？
虽说听不见聊得是什么，但莫风能够肯定，她们今日在台上说的话，估计都比自己和师父一周所说的还要多。
当然，这个月除外，因为那天师父刚被自己迷倒，然后……
不过，这二人关系，也不至于到这般啊？
看她们的表情也知道，一个死到临头还面带不屑，另一个则是面带狰狞，恨不得将对面之人生吞活剥。
就这样，还能聊这么久？
难不成，她们这群仙子之间，就算是厮杀都要面带微笑，嘴上说着“姐妹，我要砍你一刀了，小心啊。”
“嘶。”
莫风看向台上自己的小师妹，思考之余，见她一手自然搭到体侧，装作若无其事确实在摸索着某物……
“原来如此啊。”
顿时放下心来的少年面露微笑，拍了拍手掌。
他没想到，慕南雅还有这幅脑子。
视线转到一旁，那原本一脸得意之色的王朗，此刻却在跳脚直骂。
骂萧月为何犹犹豫豫，到了如今还不下手。
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任何时刻都适用。
谁也想不到拖延的这一两分钟里，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
“你倒是说一说，我哪里可悲了？”
走到慕南雅面前，萧月居高临下，发问道。
“自是你看错了事情的本质。
让你沦落如此的，不是我，不是我师兄那个王八蛋。”
“那是谁？”
萧月有些迟疑，握着匕首的手也微微松开。
“你想一想。”慕南雅拿出背手在后，两指间紧紧夹住了一个小袋，表面故作平静，引导道：
“想一想为何你会到这个台上，一步一步是怎样上来的。”
思索少顷，萧月冷然一笑：
“你是在挑拨离间？
想让我觉得这件事是我师父和王朗师兄他们错了？”
“他们只占下一小部分。”
慕南雅听完，摇了摇头：“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有责任。
你师父他贪心，想要占取更多的资源，于是把目光投向了我们峰门，不时欺压我师父，后来才有了师兄他与你师父争执，订下峰斗之事。
而你师兄，他只是把你当作工具，不，准确来说，他是把每个自己周围的人都作为工具，只为了完成他所想的事情。”
“那，究竟是谁？”
萧月双臂垂下，逐字逐句思索着少女话语中的含义。
虽说，她觉得面前这少女明显是在误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