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摸着她那水银色的头发,眼角酸楚的几乎涌出了水光。
第二天就这么过去了,值得一说的还有晚餐,虽然是第一次做摩根大饼,不过毕竟是简单的东西,稍微烤焦了一点,母亲最后还是给这个家做出了第一顿能吃的东西,真的,勉强能够咽得下去,就着小黑炭采来的那一小撮野菜做的野菜汤,父母两人喝的泪流满面。
一家重逢的第三天,天还没亮,小黑炭就起床跑出去,这当然瞒不过父亲和母亲的感知,偷偷跟出去,走出十多公里之外,发现小黑炭瘦小之极的身影,整个趴伏在草地上,如同在晨曦之前外出寻找食物的小老鼠一般,悉悉索索的,双手不断在泥土中扒着,景色太黑,她不得不将脸几乎贴在泥堆里才能看见东西,就是在如此艰难的状况下,将一颗颗能吃的野菜摘下。
群魔堡垒是出了名的不毛之地,就算是在郊外大草原,野草也很难生存,更别说野菜,平均几乎搜遍好几个平方的泥土,才能找到一颗可以下咽的野菜,小黑炭一寸一寸地的扒过去,那沾了不少泥土的脸,丝毫看不到不耐烦之色,每找到一颗野菜,就会露出满足的微笑,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然后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品一样,小心翼翼的塞入怀里。
暗中看到这一幕,母亲当场落泪,父亲也是不能自抑,黑暗之中,那悉悉索索的孤独可怜身影,变得越发朦胧。
小黑炭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刚好“起床”。
“哦,那么一大早的,我们的小黑炭做什么去了?”着眼睛,我故作不知的问道。
“去……去采了一点野菜。”
低着头,小心的将手中洗好的野菜递出来,脸上身上的泥土也洗干净了,如果不是还有一股浓重的泥腥味传出,如果不是亲眼跟去看见,我们怎么也无法想象,看似轻松的一句简洁回答,还有这双瘦弱小手握着的一小篮野菜,里面竟然包含着一个小孩整整在泥地上扒了将近两个小时,将方圆一公里的草地几乎摸遍的付出。
“乖,小黑炭肚子饿了吧,妈妈立刻去弄吃的。”
强忍着又要落下的泪水,我们擦擦眼睛,洁露卡将野菜接过来,迅速的背过身去——她怕小黑炭察觉到眼眶中湿重雾气。
第二次动手,洁露卡的手艺熟练了不少,当然,也跟贫民的食物实在过于简单有关,野菜只要扔到锅里,放点水烧开就行了,油?作料?鲜肉?有盐就已经不错了。
而所谓的摩根大饼,也不过是加点水弄成糊状,然后放到烧红的石板上烤一烤,需要拿捏的只有加水的分量和烘烤的火候,无论食材还是做法,都简陋的可以让人脑海里浮现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的俗语,就算有维拉丝那样的手艺,也无法做的再好吃。
依然是一口苦涩难喝的野菜汤,一口粗糙咯喉的摩根饼,解决了早餐,不出意外的话,午餐……呃,抱歉了,大部分贫民似乎都没有吃午餐的习惯和奢余,晚餐,还有接下来几天的早晚两餐,我们的食物都是这些。
我到是没关系,历练的时候再难吃的都吃过,就是不知道洁露卡……
“爸爸,今天我做什么好?”
狼吞虎咽的将一张摩根饼吃下去,饼将手上的碎渣干净后,小黑炭扯了扯我的衣角,一直低着头的微微抬起,怯生生问道。
一瞬间,我的眼前仿佛弹出了n个方框,学习礼仪,培养魅力?或是艺术,增加感受?还是理论,提升智力?
不对不对,这可不是美少女哔工厂,我必须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一个贫民的角度思考问题,嗷嗷嗷嗷!!!!
“嗯,随便玩吧。”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我随后应付道,小黑炭眯着的眼睛里,瞬间闪过疑惑,然后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我和洁露卡来到法师公会。
要保护小黑炭,仅仅是我想出来的半吊子的“用爱拯救世界”的办法,是行不通的,那只倾入了小黑炭的身体,甚至是灵魂之中的痛苦蠕虫,可不会说“啊,负面感情没了,食物来源断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离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的身体,寻找下一个目标吧”这样。
我们可不敢去奢望痛苦蠕虫的这份善心,贸贸然切断其能量来源,它就算想放弃小黑炭,寻找下一个目标,那么,也会在离开之前,将小黑炭幼小的生命吞噬掉。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为了防止这一点发生,甚至让痛苦蠕虫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并且有这个实力将它彻底抹杀,只要它一出来,就会立刻会老家结婚没商量,这样一来,它才会安安分分的继续躲在小黑炭的身体里面,不断吸收能量,以突破到足以和我们对抗,甚至反过来干掉我们的世界之力境界。
如今,我想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凯恩说过,苦痛蠕虫这种低级生物,就和野兽一样,内心欲望完全压抑着那点可怜的智力,再加上它的习性能力,无论是对于暗黑大陆的生命还是地狱里面的怪物来说,都是见之必杀的敌人,所以,这种怪物通常不好命,活不长。
短寿也就意味着,痛苦蠕虫之中,鲜有强者,而一旦出现强者,比如说入侵小黑炭这条,纯粹能量而言甚至超过再生药塞尔森的痛苦蠕虫,先不说它智力如何,审时度势的保命功夫,绝对是一流,不可能看不清楚现在的形式,一旦出现则必死的形式。
所以,它不敢出来,不敢加害小黑炭,只能乖乖的躲在里面继续吸收负面能量,以求突破到世界之力,一举扭转形式,这种局面也是我们要造成的。
就是赌,究竟是你痛苦蠕虫先突破到世界之力,还是我们先找到压制你的办法,然后抚平小黑炭内心的负面感情,最终把你逼出小黑炭的体内,决一死战,这是那一天我在洁露卡的压迫下,将自己突然想到的简陋想法说出来以后,经过两个人再三商量和补完,所决定的整体计划,虽然还很乱来,但并不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笨蛋亲王殿下……”
解除了幻术之后,紧跟在身后拉扯着斗篷一角的洁露卡,在沉默许久以后终于开口。
“如果能省略前面两个字我会非常感激。”
“那么……旺盛的亲王殿下……”
“你这家伙,憋了三天的黄段子终于要爆发了么?给我将所有前缀都省略掉!!”我泪流满面。
“那么,亲王殿下!”
洁露卡的口吻突然变得低沉而柔缓,清澈甜美的音线中,仿佛可以听到流水拍打乱石时那隐隐透露出来的似柔而刚强。
“我想继续上次的任性话题。”
“嗯?”我把头一歪头。
“我……果然还是想任性一点,想救小黑炭,无论如何都想救,就算亲王殿下说不行也想救。”
“哦,是吗?”
听到这番言辞,我的心不知为何,趟起了一股久久不逝的暖流,就仿佛在冰天雪地饥饿寒冷之中,喝下一杯热巧克力般。
“听好了,就这么一次哦,我允许你任性到底。”
凭借着这股暖流的,我回过头,将洁露卡的小脸抬起,发现那双平时用冷静和成熟掩饰的双眼,正闪烁着孩子一样彷徨无助的泪光,不由轻轻在上面吻了一口。
希望这一吻,能够带给你任性的理由——片刻之后,我才察觉到刚刚自己的心中掠过了多么难为情的念头,简直就好像在女生厕所门口一手抱着吉他一边深情吟唱罗密欧的台词一样,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肉麻的一阵鸡皮疙瘩,然后羞愤的直想一头撞死在食堂汤锅中。
幸好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
离吻了洁露卡的眼睛,滴答滴答的过了三秒钟后……
“呼~~呼呼~~~”
从呆滞的洁露卡嘴里,发出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助音词。
“呼?”
现在的我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想了多么难为情的念头,而是歪着头,不解的看着洁露卡。
“怀孕了,被禽兽亲王吻了,被了,要怀孕了,要生宝宝了,会生男的还是生女的呢?啊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笨蛋洁露卡,呜呜呜~~~~~”
白皙俏脸逐渐变得火红一片,带着羞怯欲绝的神色,洁露卡捂着脸脱兔一般跑开了。
“……”
无法吐槽,幸好附近没人,不然我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