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可不觉得好玩,他头疼无比,谁知道在大荒办个喜酒居然能把明河引过来?到底谁特么把明河喊过来的,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早晚有天抽死丫的!
看着明河微红的俏颜,他心中竟不由自主地飘过了歌声:
“后来谁家喜宴重逢,佳人在侧,烛影摇红。灯火缱绻映照一双如画颜容,宛如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对面不识,恍然间思绪翻涌……”
“夫君,这是谁啊?”羽裳的声音正在此时飘入耳中。
秦弈下意识道:“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这话出口,他自己内心愣了一下,明河也愣了一下。
两人默默对视着,秦弈觉得自己是个渣男,可明河却觉得这话……没毛病。
当初幽冥相见,已经说了……是道友。
与道友结缘,是秦某之幸……也是明河之幸。
虽然也曾说过,待晖阳之后,再论此心。此时已经晖阳,是可以论一论的时候了……但在此之前,确实只是道友。
可是为什么,明明只是道友,明明在见他之前自己早已觉得心无涟漪,可在看见他娶妻办酒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别扭?
很不舒服。
——那个人说,他喜欢我,我想,我也应该是喜欢他的。
师父这一手真诛心。
让我亲眼看他烛影摇红……就像是传说中的织梦术法,让人在梦中见那生生世世的生离死别,永远不变的海誓山盟,或甜蜜得沉醉不起,或刺骨得鲜血淋漓,最后抽离出来,恍然皆梦。
览尽红尘,可以出矣。
这是最正统的仙道,也是最残忍的。
明河仿佛看见了师父如海般深邃的眼眸。
云巅之上,曦月负手而望,神情平静,如月悬星河。
她目光从明河身上挪开,落在鬼车族中一隅,眼中若有深意。
既取翩鸿羽,当见凤来仪。
以白云佐酒的你,是否消受得起?
殿中明河与秦弈对视一阵,其实时间很短,在旁观的羽裳眼中也不过刹那。明河终于抿了抿嘴,低声道:“贫道天枢神阙明河,见过羽裳圣女。”
羽裳满眼的戒备:“我们族没有做道家赐福法事的传统,道长既然来了,便喝杯喜酒,法事就免了。”
明河笑了笑,很平静地回答:“如此甚好。”
师父,你这么残忍,徒弟也有逆反心理的知不知道?就算我再也无意,难道还真就只能安静地看着他们,自我抽离?我就没点小脾气,不能给他们捣个乱吗?
远在大荒,谁认识谁啊!
明河瞥过秦弈,微微一笑:“曾经贫道与秦道友有个约定,晖阳之后再议一些事情。如今晖阳再遇,看来已经无需多议,一杯喜酒便是答案了。”
秦弈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吃瓜群众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这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凸显了“有旧”,可在这当口说,好像意味深长,根本不是一般的旧,几乎等于把大家之前的猜测给坐实了。
羽裳忍不住脱口道:“你是出家人。”
明河笑容依旧:“贫道这位故友虽然还有几分优点,却也无法与道相争,娶圣女倒是恰如其分,天作之合。”
话好像在祝福,可细品言下之意,他是我不要的,你爱捡去就捡去呗。
羽裳气得胸膛起伏,天上的曦月也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意外。
这话说得已经差一点点就到大闹婚礼的级别了……真是明河的性子吗?谁能想到这里还含有一点对师父的逆反心理作祟呢……